他紧张地上下看着阿罗:“你怎么样?没出什么什么事吧?”
阿罗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一旁的陆平道:“你没事便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三也附和道:“我家世子可是在府门外等了您一夜……”
赵镇这时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陆平。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们齐王府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陆平那个一贯少言的陆三见主人被如此怠慢,心中不满道:“我家世子好歹也是未来的安西王,你们这般,未免也太无礼了些吧!”
“什么?”赵镇觉得有些好笑地道,“无礼?你们也配来同我讲无礼?”
他望着陆平,狠狠斥道:“你们安西王府的世子,与我们家阿罗十年前便已有了婚约,可是他如今是怎么对我们阿罗的?他还没成亲便处处冷落我们阿罗,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甚至正妻还没进门,就着急忙慌地提出要把别的女人娶进家门?就这?你们也配来和我们谈无礼?”
“我没有!”陆平面色苍白地痴痴望着阿罗,辩解道,“阿罗你相信我,我从来最爱的都是你……至于月娥,她哥哥是因为我死的,他哥哥将她托付给了我,我不能负她……”
“够了!”阿罗忍无可忍地打断了陆平的话,她深深地看着陆平,道,“一切都够了……你说你爱我,可是这几年,你总是回避我,对我不理不睬,我努力去迎合你,对你百般关心,换来的却是你的冷言冷语,一颗真心都被你丢在地上,狠狠用脚踩。你说你是因为她哥哥所以不能负她,你有几百种办法可以还了他的情,为什么偏偏选了娶她做妾?”
陆平抖着嘴唇想要反驳,却是一个句话、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是眼眶含泪地望着她。
阿罗的心头涌上无数的委屈,心酸,像是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倾倒出来一般,道:“你之所以会对我这么残忍,是因为你知道,我有一颗痴心在你那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接受。不管你那些说的,做的,会让我多么委屈,多么难过。”
她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在心头百转千回的话,字字泣血:“我的一颗痴心,已经收回来了,你已经自由了。”
陆平颓唐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感觉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然失去了。
阿罗闭了闭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走吧!婚约,我无论如何让都是要解除的。我们,好聚好散。”
在阿罗的这一番如泣如诉中,陆平的心如同在油锅上烹炸煎烤,末了,他已是泣不成声。他忍无可忍地快步上前,伸手想要紧紧抱住那个被他辜负良多的心爱姑娘,却终是被赵镇拔剑拦在了当中。
“阿罗……”陆平哭着向阿罗伸出手,哀声道,“你,你过来啊,让我抱抱你……”
赵镇斥道:“抱什么抱!你既然当初不好好珍惜,如今却又来演什么真心实意!”
陆平却不管赵镇说什么,只是深情地望着阿罗,口中哀求道:“阿罗,你看看我,你再回头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平哥哥啊!……”
阿罗背着身不去看他。末了,终是狠了很心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早些回去吧,沈姑娘,还在府上等着你。”
说完,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前厅。
“阿罗!”她听见身后传来陆平泣血一般的哀叫,面上,终是有滚烫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阿罗回了闺楼,那面色苍白的样儿将萤儿狠狠吓了一跳。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啊郡主?!”萤儿心疼地喊人端来了热水,替阿罗细细擦拭着面上的泪痕。可是阿罗只是不说话,眼水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萤儿替她擦拭泪水,却是越擦越多,最后整张脸上都淌满了泪水。
萤儿吓坏了,口中轻轻唤着“郡主”,阿罗却只是怔怔的,面上淌着泪,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那已经没有樱桃了的樱桃树发呆。
树枝在风中轻轻摇动,叶子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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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天到来的时候,也迎来了当今圣上登基四十年的庆典。
百官朝贺,四海归心。
各地官员并各国元首使节,带着宇内最珍奇的世宝,浩浩荡荡,汇聚京城。
这便是京城十年来最热闹非凡的节日了。
京城的大街小巷挤满了前来庆贺的各国各地官员,还有应景赶来的各地客商,带着自己地方的特产,与人互易。京门大街人头攒动。
是夜,圣上的庆贺大典,在延福宫举行。而迎接各地命妇人的宴会,也在景福宫进行着。
阿罗照例是要陪着太后和皇后的。
只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因为江宁府尹的进京朝贺,沈月娥也以江宁府尹千金的身份,出席了景福宫的宴会。
宴会之上,一片欢声笑语。大家起哄着齐小王爷赵镇与定北侯千金聂元珠的婚事;也议论着千里迢迢从燕北赶来为皇上祝贺的北燕王有多么风流倜傥;更八卦着今夜从延福宫传来的消息,那献舞的舞娘“六月雪”虽然面敷轻纱不见真容,但身舞姿有多么绮丽,身段有多么动人……
宴会半酣,阿罗便找了个由头,中途退了席。
自从那日齐王府那最终的一次见面,陆平终是答应了退婚。于是这段长达十年的婚约,终于还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