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丝丝再一次拿起账本翻看,看到账本上的数字之后,脸色没有一点好转的样子。
“孙妈妈,这个月十号,仅是厨房的采买就花了三十二两银子,还有……”
还没等韦丝丝继续说话,孙妈妈直接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府里厨房的采买就没有超过二十五两的。”
说着,孙妈妈像是不相信一样,走到韦丝丝身边要亲眼看着,。
仔细看看账本上的数字。当看到明晃晃的三十二两之后,再一次大声说。
“夫人,这不是我报上去的数字,真的,厨房的采买一直保持在二十两到二十五两。”
“前阵子鸡鸭鱼都贵了几文钱,所以那天的数字应该是二十二两才是。接下来的几天都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韦丝丝没有说话,继续往下翻,指着其中二十九两的炭火木材采买。
孙妈妈又是一阵解释“夫人,这是前两天的账,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一十九两,我报上去的也是一十九两。”
接着韦丝丝又指着四处有问题的账,算下来竟多报了将近一百两银子,最高的一笔竟相差六十两。
韦丝丝直接把账本放在桌上,朝着外面喊到“来人,叫张账房过来!”
没过多久,张账房过来了。
孙妈妈一见张账房,立马上前质问“张先生,你可要给我说清楚,你这账到底是怎么记的。”
张账房一脸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众人质问的眼神,开口“不是,孙妈妈,我做什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夫人问我采买的事情,有六处都是记错的,加起来多了一百两啊……夫人还觉得是我贪了这笔钱。”
“你过来,自己看看。从这个月十号开始,二十二两被记成三十二两,一十九两被记成二十九两,一十八两被记成七十八两,其他就不用我说了,你自己看。”
“自己好好看看,看看你都记成什么样子……”
韦丝丝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的反应,孙妈妈一脸的愤怒和不解,张账房先是不解,紧接着是慌忙解释。
“不是……这里面有问题,尤其是这比一十八两被记成七十八两,这不是我记的,我明明记得我写的就是一十八两。”
“夫人,你看看这个七字有问题,我不会这样写七字的,你可以看看我写的其他七字,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屋里吵吵闹闹的,吵到院外经过的人都探着脑袋往屋里看。
韦丝丝严肃着一张脸看着屋里的热闹,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乖乖站在屋里听训。
“张账房,你把账本拿回去,给我好好看看,把所有有错的地方都标记出来。还有,回去给我好好想想,想想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账房低下头“是,夫人!”
韦丝丝又看了一眼张妈妈,语气缓和了不少“张妈妈,这件事是我的疏忽,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等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行了,都散了吧,别聚在这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
当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小梅进来了。
“小姐,婉姨娘说多谢夫人的赏赐,只是她既不见客,也不出府,这套梨花头面,她是用不着的,便退了回来。”
“既然她不要就放回去,晚上再送一些补身子的药给她,还有清秋院里的炭火不能少,她怕冷,你嘱咐下去备多一点送过去,不要等到她开口了再送。”
“是!”
就在小梅要退下的时候,韦丝丝喊住了她,“小梅,你去把小兰叫进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小梅走后,韦丝丝一脸深思地靠在椅子上,脑海里全是刚才的闹剧。
改账本!为什么要改账本,还是这种只要一对质就能发现的改法。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闹出一点事情吗?又或是让她误会张妈妈,怀疑张妈妈。
此时的知春园已经有了韦丝丝想知道的答案,只是韦丝丝听不见。
知春园
晓琴“姨娘,回来了!看姨娘的神色,事情办得不错吧!”
赵雅雅笑着走进屋里,倒出一杯水几口就喝完。“你是不知道刚才的画面,张妈妈那张脸难看的,当面就质问夫人了。”
“那姨娘可有趁机做点什么?”
赵雅雅一笑“当然,怎么能错过这种好机会呢!将军这人最是念旧,他对府里的老人是完全信任的,尤其是张妈妈和管家。”
“刚才我和张妈妈聊了很长时间,张妈妈因为夫人的怀疑,可伤心坏了,她还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一点亏心事,对夫人更是尽心尽力,一心为将军府着想。”
“可夫人只是看到账本数目的时候,第一个就怀疑她,都没有怀疑过张账房,还在询问她的事拐着弯问她。”
“啧啧,你是没看见,张妈妈在离开夫人院子的时候委屈得都哭了,不过想想也是,为了将军府劳心劳力那么多年,却被人怀疑贪污了,我现在想想都替她难受……”
晓琴“姨娘,你确实应该难受,还要和张妈妈一样难受,只要张妈妈对夫人有了隔阂,再让府里的其他老人都觉得夫人不好。”
“这样你才有机会和夫人对抗。”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赵雅雅有些感慨地说“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就只能像婉姨娘一样,一辈子待在那个小院子里面,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的夫人面前,甚至只能捡夫人不要的东西。”
说着,赵雅雅的视线落在妆台上那一盒梅花头面,那一整套头面虽说都是梅花,可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开正艳,有的一枝独秀,有的花团锦簇。
一整套头面囊括了发簪、花钿、珠花、耳环等,整整有十五件,称得上是上品了。
此时的赵雅雅眼中有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渴望、有一丝贪念、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姨娘,明日是二公主举办的赏梅宴,你要带着这套梅花头面出现吗?”
听到这话的赵雅雅,有些不舍地望着那个精致的盒子,“暂时不能戴,以我的身份可不能戴这种上等的东西,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定会说我不懂规矩。”
“不过不急,总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戴着这一套头面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赵雅雅,才是那个该站在将军身边的人。”
说完,赵雅雅眼前出现了她穿着将军夫人的服饰,带着一整套华美的饰品,一身风华地挽着薛北的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赵雅雅一脸向往的模样完全落入晓琴眼中,只见晓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接着提议。
“姨娘,虽说你现在身份还不能戴这套头面,可这套头面真的是太美了,非常符合姨娘的气度,要我看,姨娘换上新的衣裳,我帮着姨娘戴上这套头面。”
“这样一来,姨娘也能看到自己戴上之后是何等风华。”
只见赵雅雅一脸期待,晓琴笑着走到赵雅雅身边,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
第35章 薛北发火
当天夜里
“小姐,不好了,我听人说将军今天回来之后就进了书房,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把书房的镇纸给砸了。”
韦丝丝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事情“你是说将军发火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话的人只说将军把书房的东西砸了,可就砸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我去看看!”说完,韦丝丝连忙往书房走去。小梅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不过多时,韦丝丝就来到书房外面,到了之后才发现守在书房外面的护卫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看着那扇亮着烛火的书房,她叹了口气,缓缓上前。
“夫人,将军说谁也不见!”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护卫,她皱起眉头,“你让开,将军要是责罚与于你,我自会担着。”
说着,她朝前走了一步,而这一次,护卫没有再阻拦。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用手搭在额头,掩住所有情绪的薛北。
烛火下的薛北已经没有了怒气,只有满身的失望和无可奈何。
她轻轻关上门,捡起地上的镇纸,还有散落在地的毛笔和宣纸。
而薛北像是没听见一样,保持着一样的动作,连头都没抬。
她只是安静地把地上的东西放回原处,在放镇纸的时候,她看到了桌上敞开的宣纸,也看到了上面的字。
轻轻叹了口气后,她走到他身后,伸出手从后面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房间里安静极了,除了两人的呼吸声,没有一点声音。
慢慢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按摩起了作用,他把手放下,身子往后一靠,紧闭着眼睛。
“我一直以为只要为华国培养出一位明君,华国就有救了。可今天……我突然不那么肯定了!”
她听得出来他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可她同样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有多难。“将军……你理想中的华国是什么样子的?”
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此话一出,她连动作都停了,。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钱:乃罪恶之源,为了它可以不顾亲情;为了它可以抛弃良知;为了它可以失掉所有的底线。而许多人当官掌权,都是为了它。
而不怕死,更是不可能。就算会有,会慷慨赴义,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想到这些,她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现实,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可以成为他理想中的华国,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笑……我是真的这样想的,虽然我知道完全不可能。”
她继续手里的动作,温声说“将军,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可以严格要求自己,可你不能这样要求别人,尤其是像朝廷这种复杂的环境中,更不能清流自居。”
“文官偶尔贪财也无妨,只要他能做出功绩,为百姓谋来福祉,能干实事,一些小贪小恶就当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慢慢让他愤慨的心情得到一丝慰藉。
她的手被他抓住,大大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随后她被拉到前面,被他抱在腿上坐着。
她没有回头,就那样靠在他身上,他细细摩挲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到她耳朵里。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这些朝廷官员,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文官啊……饱读圣贤书,自幼学习孔孟之道,学忠君爱国,学忠孝礼仪,学修身齐家平天下治国。他们本该忧国忧民,忠君为民。”
“可你知道朝廷中有多少官员的产业,已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知道如今国库有多少存银吗?知道有多少官员的私产比国库还多。”
“偌大的华国,国库的存银竟没有一个文官多,多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