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惜了,老天不长眼,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变成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唉……”
说回薛北,薛北似乎很着急,长腿一迈,迅速地朝着清秋院走去。就是苦了身后的小诗,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薛北的眼神似乎很好,大晚上的即使没有拿灯,却能稳稳当当地往前走。身后的小诗即使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都有几次差一点摔倒。
小诗心里苦啊,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小心又小心地跟着上去。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清秋院。
“安然乖,等会儿将军会过来,你要好好听话。”
“好……”
“安然真乖!”
刚走近院子的薛北听着屋里的声音,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其实,婉姨娘的声音很好听,一点也不像西北长大的女儿家,反倒有种江南女儿的温婉软糯。
记得初次见到婉姨娘的时候,她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便用一个木钗束起。
当时的婉姨娘正在给一个十五岁的小伤员治伤,小伤员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而婉姨娘一边帮着包扎伤口,一边温声安慰。
那时的婉姨娘也才十五岁的年纪,可那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声音更是轻柔耐心得不像话。
他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声音,像是水一样包容,像春风那样温暖。
当时他就愣在哪里了,不只是他,周围的其他人都愣了。
十五岁的婉姨娘还是一个清秀少女,她每天跟着军医,给受伤的将士包扎换药,还安慰每一个情绪失控的人。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说话时也会说荤话,可只要有婉姨娘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小心用词,别说是荤话了,就是一句脏话都没有。
婉姨娘当时已经成了所有将士眼中不可亵渎的存在。
就比如‘赛观音’这个称号,就是将士们为她取的。将士们说神话里救苦救难的是观世音菩萨,可婉姨娘就是军营里的观音菩萨。
那时的他,曾想过要娶她,给她一个名分。只是战事一直未停,而他的祖父父亲兄弟都在那些年相继去世,这件事便没有合适的机会提。
再后来,战事结束了,她的身子也垮了,人也变了。
以前在军营,看到一个将士好起来了,她能开心到哭。后来,她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那张脸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清秀,有的只是沧桑。
“将军怎么站在外面,赶紧进来!”
薛北就那样看着烛光下的婉姨娘,她脸上还是带着以前的温柔浅笑,声音虽然没有当年的清灵,却依旧好听。
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以前她也是这样站在烛光下等着他回来。
“婉娘!”
这一句婉娘,没有将军的威严,没有冰冷,只有记忆力那个意气风发的薛北。
婉姨娘似乎因为这一声婉娘,想起了什么,眼里蓄满哀痛,却又带着一丝怀念。
她站在门口低下头,眼神哀伤;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一脸愧疚。
他自认为这辈子做事坦坦荡荡,不愧于天不愧于地,唯有她!
一个小小的身影打破两人的哀伤,小安颜怯怯走到婉姨娘身边,伸出小手拉住她的一根手指,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她。
再看到小安颜的一瞬间,婉姨娘眼里的哀伤瞬间消散。
“将军,你进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薛北的眼睛落在那个小人儿身上,落在那握在一起的手上。
一抹了然在他的眼里闪现,随后他迈开步子往里走。
进屋之后,薛北坐在椅子上,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眼里闪着一丝暖意。
婉姨娘发现了薛北的眼神,开口解释着“屋里东西有点乱,将军不要介意。”
薛北:“这是你的院子,你喜欢就好!”
婉姨娘一笑,伸出手摸着小安颜的小脑袋“将军,我想收养这个孩子!”
“好!”
没有一丝迟疑,没有一丝犹豫,没有问缘由,只有一个好字。
薛北“她叫安颜!”
“对!是夫人取的名字!”
薛北“明日让管家挑一个黄道吉日,之后先入族谱再为她举办一场宴会,正式把她的身份公诸于众。”
婉姨娘似乎有些意外“将军不先和夫人商量一下吗?”
薛北“她会同意的!”
听见这话的婉姨娘笑了“看来将军很了解夫人,那我就替安颜先谢过将军了。”
看着那张有了笑容的脸,薛北温声说“婉娘,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这本就是我欠你的,如今不过是给孩子一个名分,不是什么大事。”
婉姨娘摇头,柔声说“将军,你不欠我什么,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就算重来一遍我还是做一样的选择,这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近些年,过得恍恍惚惚,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如今想来,真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好在都来得及。”
说着,婉姨娘望向薛北,“将军,回去的时候,替我谢过夫人,劳她费心了!”
薛北“传话倒是小事,只是道谢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有诚意!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别整天闷在院子里,主院里有几株绿梅,如今开得正好,你可以带孩子去看看。”
说着薛北的视线落在小安颜身上,小安颜似是一点也不怕,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
婉姨娘看着眼前一幕,笑了“将军,看来安颜很喜欢你。”
被提到的小安颜扭过头扑进婉姨娘怀里,婉姨娘一见,笑着把小安颜抱上膝盖。
坐在膝盖上的小安颜在婉姨娘怀里亲昵地钻了两下,随后在婉姨娘的安抚下乖乖坐着。
薛北的眼睛就落在小安颜身上,那眼神有些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薛北怪异的眼神吓到小安颜了,小安颜扭过头把脸贴在婉姨娘身上,不再去看薛北。
咳咳!
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后,薛北沉声说“以后这孩子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了,你得空带她熟悉一下将军府,免得以后府里的下人笑话,说没见过府里的大小姐。”
“听将军的,明日得空了,就带着她出去走走。”
薛北看看外面的院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清秋院太偏僻了,离主院太远,主院旁的宁夏院还空着,你搬过去那边住,那儿地方大,景致也好一些,孩子应该会喜欢那里。”
婉姨娘似是没有料到薛北会在意这种小事,好笑又意外地说“总觉得将军变了不少,以前你可从来不会注意这种小事。”
薛北“衣食住行都是大事,况且这清秋院太远了,小路又多,虽说适合静养,可不适合孩子居住。况且这孩子是将军府唯一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住在这个院子。”
“就这样决定了,我回去之后就和夫人提这事,让夫人去安排,届时你什么都不用管。至于屋里的家具,你若喜欢就搬过去,若不喜欢,就让人换新的。”
“还有下人也要找两个稳重,一来有经验可以照顾孩子,二来有了孩子之后事情就多了,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婉姨娘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劳烦将军操劳了!”
“婉娘,看到你这样,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说完,婉姨娘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说“将军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听说夫人还赵姨娘都找你有事,你还是去看看。”
听到这话,薛北脸上的温情淡去,眉头轻皱,“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改日得空了再过来看你!”说完,薛北不再逗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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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新衣服
离开清秋院的薛北开始往知春园走去。
知春园里赵雅雅正看着桌上的衣裳沉默着。
“姨娘,时间不早了,将军怕是不会过来了,要不还是早些休息?”
“姨娘,将军不也没去夫人那里,你……”
“出去!”
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让一旁的晓琴都不敢多说什么。
门被关上了,赵雅雅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那件衣裳。
“夫人就算了,为什么连婉姨娘都比我重要?你就这样轻见我吗?”
浓浓的哀伤出现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落寞非常。
三个院子同时派人过去,他去的却是最偏僻的清秋院,而且毫不迟疑,听到之后就离了书房。
婉姨娘啊!那个人老珠黄,看起来就要入土的婉姨娘。却还有这样的影响力,只一句话就把他拉走了。
一直以为婉姨娘就是一个完全不需要注意的存在,起初还会去看看说说话,后来看到她不爱说话,性子也怪,想说的时候会说一些,不想说的时候连门都不让进。
加上那一副看起来就活不久的样子,便不去了。
只是如今看来,要真是说起情分,婉姨娘才是最具有威胁的人。十年的情分,还是在那样一个生死难料的地方,身边只有彼此。
婉姨娘陪着薛北从弱冠之年到而立之年,婉姨娘初见薛北时是及笄之年,相识三年后才有了名分。
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他,陪着他建功立业,陪着他出生入死。
而薛北对她这个下属之女都能如此照顾,更不用说是一路陪着他成长的婉姨娘。
不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情分,只是觉得婉姨娘已经生无可恋,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是一个需要防备的人。
如今,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她一直注意着府里的动静,虽说清秋院的动静不大,人也低调,可将军府就这些人,没有什么消息瞒的下去。
听说清秋院变得很热闹,听说婉姨娘不再郁郁寡欢,听说婉姨娘胃口好了起来。
就在赵雅雅静默自哀的时候,薛北已经来到知春园,打开院子大门的婢女在看到薛北之后都愣了一下,随后立马退到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北的到来太过意外,婢子并没有进去通报。
薛北上前推开门,入眼的就是赵雅雅落寞的身影。他的视线顺着赵雅雅的视线,落在桌上那件衣服上。
那件衣服看起来很不错,上面的花纹似乎用了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光。上面的绣纹华贵异常,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看着那件衣服,薛北眼前出现很多年以前:婉姨娘在荧荧烛光下为他做衣服的画面。
那时,婉姨娘白日留在军营帮忙,只有到了晚上才有一点时间。
婉姨娘的绣艺其实不算好,只能说勉强看的过去,相比起绣艺,婉姨娘在厨艺还有农活方面比较在行,手脚麻利得不比干活多年的农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