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个物件,随时可以被他拿来收买人心。
想到这些,赵雅雅只觉得荒唐,原本以为他会是良人,是如意郎君,可后来才发现,他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是她另一场劫难。
他的随手一救,他逆着光而来,为她带来希望的阳光。
她把心交出来,以为能换来同样的回报,结果确是给她一场空欢喜,让她下地狱。
“将军……你说……父亲能不能看到这一切?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所托非人?会不会看见你容忍你的下属来侮辱我?”
看着薛北的神情开始有了裂缝,赵雅雅笑得更肆意,神情也越发诡异。
“我觉得他看不见,要是他能看见你是这样照顾他的女儿,这样羞辱她的女儿,估计早就从土里出来,找你索命,会死不瞑目的!”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他,可母亲说父亲很爱我,母亲说父亲最念叨的人就是我,说他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我。”
“可是……为了华国,为了他身上那一身盔甲,他从未回来过,最后死在战场上。”
“临终时,他委托你照顾我,你答应了,听李伯说父亲死的时候是笑着的,因为他信任你,因为他无比信任你。”
“可是啊……他瞎了眼,相信你了,呵呵呵……”
“瞎了眼啊……”
书房里明明烧着炭火,也没有北风吹进来,可伴着赵雅雅又哭又笑的声音,伴着她绝望地控诉,使得周围温度骤降,冷得比那大雪纷飞的寒冬还要冷。
不仅身体冷,心里更冷。
此时在书房的两人不知道周南站在书房外,而且把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伴着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周南似乎能想象到说这话的赵雅雅有多绝望。
这些话明明是对薛北说的,可字字都重重地都砸在周南的心里,一下一下,把他的心砸得血淋淋的。
他在想:如果那一夜的疯狂没有发生,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如果前些天在她的质问下能保住秘密,或许她还不会这般绝望。
而他更后悔的是:当初因为她喜欢别人就真的放手,在放手之后又念念不忘,在念念不忘之后又犯错。
若是当初薛北拒绝她,他开始追求她,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
说到底,她和他一样,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只不过她更惨,被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一阵北风吹来,吹向书房门口那个像是木头一样站立的高大身躯。
他背上似乎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让他原本挺拔的背都承受不住。
他也不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英姿勃发,像是一个罪人,一个毁了姑娘家清白的罪人,一个毁了姑娘家所有美好愿望的罪人。
一门之隔,两个为情所困的男女,一人控诉哭泣,一人静默不语。
本该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却扯破了所有的不堪,把两颗同样被伤透的心显露出来。
这是虐缘的开始,往后余生情不由人,注定彼此伤害,又彼此依赖,纠缠到不死不休!
……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会有薛北和韦丝丝甜蜜的戏份……
第94章 暖意绵绵
“吱呀!”
书房的门被打开,那张红着眼的脸和那张愧疚万分的脸,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对方眼里。
这一眼,仿佛藏着许多许多的话。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那双已经不哭的眼睛了,就那样突然涌上泪花。
那晶莹的眼泪就那样顺着脸,颊猝不及防地落下,两行清泪最后凝聚在下巴,汇在一起。
嗒!嗒!
站在门口的周南,仿佛听见了泪水砸在地上的声音,那样响,那样委屈,那样无助,那样绝望!
他开始慌了,慌乱地想要伸出手去替她擦拭,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手就僵在哪里,好像不敢再往前。
他无措地望着她,嘴唇下意识地蠕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她红着眼离开了。
他就在站在书房门口脉脉凝望她离去的身影,脑海里全是那双泪眼。
他是那样喜欢她,可他让她哭了!
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眼前,他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动作,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收回目光,低下头。
等再一次抬起头时,他还是原来的周南,好像刚才那个哀痛自责的周南只是错觉。
迈出大腿,走进书房,把门关上,一连串的动作是那样利落。
“禀将军,你之前派人打听的蒋柔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她在王家三房三公子王隽身边!”
听见这话,薛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而周南接下的话,直接让薛北眉头都打结了。
周南:“王隽之前刚好去了一趟常城,就在蒋柔走散第二天才离开常城的,之后王隽一边游玩一边回京,只不过和蒋寒不是一条路。”
“根据消息,王隽再过两天就会回到长安。”
薛北似乎觉得很是头疼,因为这个王隽而头疼。
周南:“将军,王隽在这个时候回京,怕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蒋柔,听追踪的人说蒋柔很信赖王隽,什么都对王隽说了。”
“而王隽的态度也很奇怪,对蒋柔若即若离,时好时坏,不过蒋柔依旧喜欢跟在他身边”。
薛北开始在考虑这什么,只是想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有想出一个法子。
“这样,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汇报,记住千万要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了。还有,盯着王家。”
周南:“是!”说完,周南犹豫着望向薛北。
而薛北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直接开口“你和雅雅的事情已经瞒不下去的,需要尽早处理,你若是能说服她,我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说完,薛北抬起头看着周南,“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现在怕是对你我都有很深怨怼,你要考虑清楚。”
“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先下去!”
周南离开了,留下薛北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烛火下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疲累。
如今想想,当初的事情确实做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他似乎很不会处理这样的关系!
想着赵雅雅刚才说的话,和红着眼提起赵副将的模样,他就觉得惭愧,觉得愧对昔日的下属。
其实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可他偏偏把事情做到无可转圜的地步。
此时的薛北好像没有一点精力去忙公务,索性就不忙了,起身回了主院。
他来了一趟书房,却什么公事都没做,还平添了诸多烦恼。
他想找一个能让他安静的人,他需要暂时放空一下自己。想到主院里那个言语温柔能让他平静的人,他的脚步就快了起来。
……
韦丝丝刚准备刚准备就寝,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扭过头一看,是薛北。
对于薛北这么早回来,韦丝丝还是有些意外的,只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薛北就走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
这般反常的举动直接让韦丝丝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的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还有他的突如其来的异常。
她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静的抱着他,屋里烛火闪烁,安静无话。
抱着韦丝丝的薛北,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慢慢变得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北才放开韦丝丝。
韦丝丝望着他,柔声说“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睡一觉醒来,什么都是新的。”
薛北摇摇头,说“我们一起守岁!”
她静静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来到榻上,他半靠在榻上,她枕在他腿上。
虽说两人都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需要交流,只要安静在一起就觉得温馨,也没有所谓的甜言蜜语。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没了少女的情窦初开,她的经历让她只想平平淡淡。
她也是一直这样做,不去争不去抢,不去算计。
而眼下的生活,就像她曾经想过的那有,没有刻骨铭心,只有平淡温馨的相处。
偶尔会有一点小摩擦,可都不重要,反正很快就能过去。
这般想着,枕在他腿上看着他。“你的手怎么样了?”说完,韦丝丝伸出手轻轻把他衣袖掀开。
手上还绑着一些木片,上面还包着层层纱布,有药味传来。
薛北看看自己的手,轻声开口“御医说再过三天就能拆木片,接下来还要仔细着,等过一个月,就能好起来。”
“过年休朝,你还要去忙吗?”说着,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的回答。
薛北低下头,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她眼里的期待让他不自觉地叹气“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怕是没时间休息。”
“你也知道去年本该举办科举的,可因为那些事给拖了下来。我准备去陆家和陆太师商量这些事情。”
“若是顺利的话,明年上半年就能重新举办乡试,到了下半年就会就能举办会试。只要会试一过,朝廷将会注入新官。”
“到时候,朝局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官员调动也多起来。这是朝廷想要整改的第一步。”说着,薛北抬起头,眼神虚无地望着某一处。
薛北:“以往乡试都是秋天举办的,可我等不了了,明年夏季之前,必须完成乡试。时间太仓促,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多,没有时间休息。”
“这样做是想看看泱泱华国,有多少人能用的起来,我也要看看华国的底子是不是经得起大整改。”
听着这些话,韦丝丝无声地叹气,受伤的他本该好好休息的,可如今朝廷都休朝了,他还没个闲工夫。
之前就问过宫里伺候的人,说他夜里疼得难以入睡,每天还要早早起来,一忙又是一天。
这一天天下去,也不知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薛北好像瘦了,下巴都尖了。
气色就更不用说了,和以前是没得比的。还有那眉头也是,最近老是皱着,好像烦心事一直没少过。
他似乎发现了她眼里的心疼,温声说“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这些事还不足以压倒我。”
听到这话的韦丝丝一笑“我当然知道你能做到,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有办法解决,我只是担心,你要是一直这样忙,孩子怕是暂时怀不上了。”
说完,韦丝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直接掩面,不敢再去看他。
而薛北的神情就变得很微妙了,有些不高兴,又不像生气,似乎有一种危险又无奈的神情。
只见他看着自己还绑着木片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夜夜疼得睡不着的肩胛骨,一抹深深的无奈出现在他脸上。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直直望向捂脸还不忘从指缝中偷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