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已逝皇子的玉佩就这么丢了,楚雪泽倒不见什么着急或是可惜的神色,反而松了一口气,不必平白生出这许多的魔障。
回到昨日,林静含从织云楼三楼的窗户翻了出去,正好赶上了老鸨将人送到门口,乘上了轿子往东城去了。
她跟踪着轿子一路到了一处叫芳纵园的地方,那人卷了账本夹在肘下就进去。林静含想进去看,却发现那高墙上都有人防卫,以她的匿踪之术,难保万无一失。
转头她就找到了世子表哥,顺便再找人仿制一本账册,以备不时之需。
“芳纵园是哪家的院子。”林静含撑在明修况的办公案几上问。
世子八风不动地坐着看卷宗:“明面上,是一个富商叫王元贵的。”
林静含如何能信:“那墙上全是高手。”
明修况将案卷翻过一页:“这就等你告诉我答案了。”
“那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站住,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他在人转身离去之前问出了这样一句。
第二日,林静含就一口气帮着提点司办了两个差,靖朝不设宵禁,她晚上又穿上了捕快的衣服巡起了街。
世子表哥对于“物尽其用”这四个字的理解,当真要比她透彻上许多。
明严街向来是苏州的热闹繁华之处,城中高档的酒楼客栈,绸缎玉器店都集中在这条街上。再往前走,就是鼎鼎有名的织云楼和其他的一些青楼红馆。楼边依这秦淼河,画舫如云,数不胜数的才子佳人故事从此处流出。
但这些都与林静含无关,今晚的她只是大靖朝苦逼的打工人,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来人啊!抢钱啊!”人群中响起了妇人的尖叫声。
来事了,林静含快速地往声音的来处而去,正赶上窥见那个贼人钻进了巷子的半边身子。
林静含运去轻功在屋檐上飞步追上,那小贼才跑了两个转角,就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捕快皂靴踩在小贼的胸口上,她伸手:“钱袋叫出来。”
小贼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也不挣扎,乖乖地送上了钱袋。
林静含一看他这么配合,就知道他舍了这点小利,在护着大食呢。直接自己伸手搜了起来,这回他道扭了起来了,嘴里喊道:“别,别,别,官爷,没了,真的没了。”
她很快又摸出了一个枚玉佩。小贼赶紧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林静含把玩着玉佩:“哦,真的?”
“真的真的,小人指天发誓。”
“可这玉观音水头不错啊。”眼下之意是凭他,买不起。
小贼赶忙说道:“家母信佛,特意用嫁妆为我买的玉观音,护我平安。”说着就乞求的伸出双手,像是怕她吞了这份来自慈母的关怀。
“是吗?”林静含将那玉佩放在他眼前晃。这一看,小贼惊出了身冷汗,这哪是玉观音啊,分明是一枚玉佛,他抢了东西就塞怀里又去抢下一个了,打算回去再细看,谁知出了这样的漏子。
这是明摆着当着官爷的面说谎啊,要遭。
他解释道:“是……是昨日刚买的,我还来不及……哎哟!”
林静含又敲了他一记:“你再不说,我把你的腿卸了。”为防他不信,先踩脱臼了他的两条胳膊。
“啊——”小贼惨叫出声,之后当真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胳膊了,终于知道怕了,哆嗦着嘴唇道:“官爷,我错了我错了,这玉佩确实是我抢的,我再也不敢了。”
“打哪抢的?”
这回他总算顺溜回话了:“织云楼,背街二楼左数的第二个窗户。”
那不是楚雪泽的房间吗?林静含皱眉,说起来,她今日没空去,也没有打招呼,待会就将玉佩给他送回去吧。
之后,林静含将钱袋子送还给了那个还在巷口站着的妇人,又把贼人扭送到了衙门,才朝着织云楼走去。
在风把湿发吹干之前,楚雪泽已经发了许久的呆了,窗外没什么热闹的风景,只有一家不大的露天酒肆,随着夜色渐深,人也只剩老板一个了。
头发全干了,他才回过神来,手搭在窗户上,要把内外彻底地隔绝开。还未完全关上,他就看见了一抹身影。
灵巧的身影轻松跃上了酒肆的挡风的板子上,又在酒招幡子上借力掂了一脚。
楚雪泽复又打开了窗户,就看见她近在眼前的脸,带着笑意的眼,手还扒拉在窗棂上。酒招幡子还在微微地颤抖,像把他的心绑在了上面。
“幸好你又打开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扶哪里。”林静含这话自然是在打趣,登上二楼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等看清楚了他的脸,她瞬间失了笑颜,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楚雪泽却看着她发愣,半晌只挤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林静含让他退开,翻身进了屋内,坐在榻上。人还在愣着,她就举起了手,一枚玉佛在他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