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唯一的一盏灯被吹灭了,林静含与南怀音同从前一般,躺靠在一张床上,她仍在絮絮叨叨,段青荇安静听着,时不时地“嗯”一声以作回应。
他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她,这时候的林静含乖乖的,也不会推拒,像放任藤蔓纠缠着的树。
从前二人一起午憩的时候,他也喜欢这么抱着她,林静含觉得实在是黏糊又奇怪,推拒了他好几次,但睡了没多久,他又贴了上来,如此反复,便懒得理他了。
阳光正好的时候,穿过树隙落在她脸上的光影,成了他这一生难得的好时光,待到她睡熟了,自己便会轻轻地,轻轻地贴上她柔软的唇畔,少女安睡着,无知无觉。
林静含喜欢午憩的习惯便是那时候养起来的,黑暗中,他望着被圈在怀中的人,便如从前一般,在入睡之前,在她的唇上偷偷印下了一吻。
第40章
洗剑城想到手下的消息说,刘无咎已经和林云起提了亲,段青荇心下便暗火奔涌,他贴着她的面颊,似在询问道:“不如我们今夜就成了好事,可好?”
可惜林静含已饮多了药酒,沉沉睡去,毫无所觉。他望着伊人的睡脸,又自顾自轻声笑道:“吓唬你的。”
可说完这句话,段青荇的脸又冷了下来,林静含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说到底是在黑云崖中了蓝纵的噬心秘术,才会放大了心中的情玉,轻易就许了别人。
在客栈知道此事时,他简直如万蚁噬心一般,怒极气极,连计划和状况也不顾了,就要去杀了那人。
他报复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怪你,怪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去黑云崖,才会遇见那个疯子。”
痛感让林静含翻了身,嘟囔着什么,段青荇仍旧喃喃自语:“你不认?认不认我都要杀了他。”
他舍不得对林静含怎么样,但那个小倌,他绝不会放过,便是搓骨扬灰,抽筋剥皮,也不能解此恨。
段青荇慢慢地起身,热度与她剥离,充满了不舍,忽然腰间被扯了一下,低头就见她的手正抓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舍不得我吗?”他又笑了起来,搂起林静含的纤腰,倾身吻她,揉碾着她温软的唇,“是你招我的……”
直到她的唇瓣微肿,段青荇才轻喘着离开,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我要走了,我讨厌和你分开。”
说完这一句,又给她的唇涂上了一层药,段青荇才离开,房内只余林静含在安然酣睡。
“阿音……阿音!”林静含的手挥了个空,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屋内空荡无人。
窗外已是日头高悬。她恍惚抬手遮着晃眼的光,怀疑昨晚遇见的南怀音,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林静含起身,觉得唇瓣干涩,舔了一下,有微甜的味道。
蒙昧之际就看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她捞起来看,上面只写道:家仇深重,不愿带累挚友,我自会报仇,来日若残命得留,便再来寻她。落款是南怀音。
阿音为何要走,自己难道不能帮她吗,一个人报仇只怕艰难。林静含又是失落又是担忧,心内几番思量间,走出了房门。酒楼内的小厮也没有多问,放任她离开。
林静含刚回到洗剑城,就听门口的守卫说城主在找她,嘱咐她回来了就去万仞厅找刘无咎。
到得万仞厅,刘无咎坐在巍峨的正堂上,一派庄严正式的模样,刘城珏站在一边,脸上却有些无措和忐忑。
林静含对当下的氛围有些不解,但仍是行了晚辈礼,问道:“刘伯父唤我来此,可是有事吗?”
刘无咎笑道:“贤侄女啊,我和你爹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打你们出生开始,被琢磨着,两家也门当户对的,不如就来个亲上加亲,如今你们也大了,端的是郎才女貌,我与你爹提了亲,你爹说要问问你的意见,你要同意了,这件好事便也成了。”
闻言,林静含的心沉了下去,“他确实得问过我的意见。”她垂眸看着地面,神色不复方才的温和,而是变得有些冷淡,让一直观察着她神情的刘城珏心里打了个突。
“古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老弟让你做主自己的亲事,我虽觉没有上了年纪的看人准,但到底是他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郎,对贤侄女颇为……仰慕,一片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啊,不知贤侄女意下如何。”他拍了拍刘城珏,示意他上前。
林静含还真如他所说的看向了刘城珏,察觉到她的目光,又换刘城珏低下了头。诚然,他的皮相上佳,心思也天真良善。
林静含是个好美人的个性,但可惜,美人她当下已有了一个,实在不想行那朝三暮四之事,不如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件事。
“刘公子,”林静含直视着他,认真道:“我有一事要与你言明。”
刘城珏气恼自己扭捏的作态,努力地端起男子气概,挺起了胸膛道:“你,你说……”
她说道:“我已与……”
“等等!你别说……”刘城珏忽然察觉到她要说的是与楚雪泽的事,这件事他已打算不再回想,如今若她在刘无咎面前提起,他爹只怕不会再促成这桩亲事。
林静含凝眉:“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后悔!”他咬着牙应道。刘无咎看着二人打哑谜,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