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受到了清晰的痛觉,南怀音却没有停手时,她才拔剑应战,二人从四层一直打到了狭窄的楼梯上。
不,这显然不是阿音……与她交手之后,林静含的心中愈加确信,面前之人虽然使的也是长明山庄的武功,却和她认识的南怀音实力差距极大。
明白了这一层,她下手干脆利落,很快就将人制服了,又押回了佛塔的第四层,这里显然就是这个南怀音日常居住的地方。
将人摔在地上,林静含冷冷问道:“你不是南怀音,你是谁?”
那女子瞪视着她,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你想长什么样原不关我事,但你认识我,你一定见过我吧。”林静含凑近了与她对视。
女子不服气道:“只是见过,你凭什么就抓我。”
“你先伤我的。”
“你先进来的。”
“不说杀了你。”林静含不是来和她争辩的,吐出这句话后,便垂眸睨她。
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着实冷酷,是当真下得去手的样子。那女子缩了缩脖子,眼睛四处乱飞,犹犹豫豫说道:“我叫玉簪……”
林静含无情地吐出一句:“撒谎。”当她没有看到梳妆台上的玉簪吗,随口扯的名字也想拿来糊弄她,这人看来是常年关在这佛塔之中,远离人世,连说谎话都不会。
可是,那玉簪却有几分眼熟,林静含走过去拿起玉簪,越看,神色越发凝重,女子趁机起身,想伸手去扳桌上的油灯,林静含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她,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南怀音?”
玉簪在她手上捏得几欲断裂。
谁料那女子仍是不答话,反而想抢过快被她捏断的玉簪,口中心疼呼道:“别碰段哥哥送我的东西!”
胡说,这分明是南怀音妆匣中的一枚白玉透雕发簪,如何就是她的段哥哥送给她的东西!
林静含揪起她的衣领问道:“你的段哥哥是谁?”
“是……他是……”林静含懒得再听她扯谎,抽出一把匕首就朝她的眼睛直刺下去。
女子吓得脱口而出:“他是段青荇!”刀尖应声在女子的瞳仁毫厘之处硬生生停下了。
段青荇,这个名字说不清是不是在意料之外,会仙镇上,南怀音口中就出现了段青荇的名字,如今在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口中,也有一个段哥哥。
鬼面人,段青荇,南怀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是在织云楼中,楚雪泽曾经说过一句话。
“南夫人没有发疯,她说南怀音不是她的女儿……只怕是真的。”她喃喃念道。
林静含想要触上她的面庞,又缩了手,神色迷茫又恍惚:“莫非……你真的是南怀音……”
莫非,她认识的那个,从来就不是南怀音……
“那个我认识的南怀音,是拂衣阁的人,对不对?”林静含这一句,宛如大梦初醒一般,说得无力。
意识到林静含猜出了真相,南怀音心口一跳,有些害怕起来,若是让段哥哥知道秘密是从她这里泄露的,那他一定会责怪讨厌自己的。
林静含早就被一层层的真相冲击得有些疲惫了,无力地问道:“塔外吊着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南怀音已经知道她的厉害了,老老实实答道:“那是段哥哥为我下的一场雨。”
“雨?”
“苏州多雨,可我一直待在这里面,很久没有见过雨了,段哥哥心疼我,就帮我营造了一场红色的雨,滴滴答答地落下时,特别好看。”南怀音说着,神情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林静含倒是听明白了,却只觉得恶心,嗤道:“心疼你,还是为了让你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随时为他所用呢?”
她将南怀音的双臂掰折了才松手,任由她再次滚来到地上,走到窗边,一张晾干的尸体,五官早已糊作一团,仔细看,能看到身上密密麻麻的放血针孔,尸体就这么挂着没人收走。
窗户应该是经常开着的,扭头就能看到狰狞的尸体,也亏得她敢心无芥蒂地住在这里,估计南怀音还觉得这是定情之物呢,原来这累累的尸骨不过是一场雨,当真是一对疯子!
南怀音被林静含掰得惨叫一声,又被她的话惹怒了,凶道:“你……你如何懂我们二人之间的情意!”
能津津有味地看着将人放血而死的戏码,林静含对她的怜惜半点不剩,冷冷说道:“是吗?你口中的段青荇,从苏州到太湖,可是多次向我表明心意,莫非,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段青荇?”
“不,这不可能!”听了这话,南怀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撒谎,他怎么可能会说喜欢谁呢,肯定是你弄错人了!”
也就只有自己一心一意对他,才能换来他的好,偶尔愿意为她带回一枚发簪,一场雨,他如何就会和别人主动求爱,南怀音死也不信,她日日在塔中盼求的人,是最冷情凶嚣的厉鬼,绝不会将谁放在心上。
林静含看着她抖抖簌簌的模样,还欲再说,却不知为何天地忽然旋转,下一秒她就倒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