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昭安宫路上,中途单以菱忽然问:“封缅进贡,一般是什么时候?”
倚云道:“俾子记得去年是端午前几天,今年还不清楚。”
单以菱没再说话,倚云也不再多问,又走几步后,心中陡然一惊,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去年进贡来的金珠,皇上今日才送,这不是摆明了说,皇上此前根本没准备送给君后,只是小殿下在奉阳殿提起君后……所以才送了来。
虽然确实……是实情,可……可也太伤人了些。
倚云偷偷看一眼君后。
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一问。
单以菱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他早就知道了,既然早知道,又怎么会失望或是难过?
他在想明天宫侍来请安的时候,要不要把这金珠带上?
后日侍寝时是一定要戴的,皇上赏了他东西,他如果不带,那就是不感皇恩、不知好歹,绝对不行。
但宫侍来请安时,却是可带可不带。
不带没事,带了便是彰显一下皇上对他的看重。
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单以菱摸了下脖子上的金珠。
决定明天还是带着好了。
确实挺好看的。
他不能每天光看着其他人攀比。自己有好东西了,也应该炫耀一下。
皇上每月只来昭安宫一次,宫侍们现在还好,但保不齐以后会觉得他不得皇上喜爱,起了别的心思。
帝后感情,该假装有,还是要假装一下的。
第二日,单以菱坐在凤椅上,吩咐众宫侍平身,决定单方面和宫侍们分享一下他和皇上在一起的趣事,回忆一下皇上和他说过的好听话。
单以菱暗自腹诽,皇上有时虽然不干人事、心狠,但说出来的话一向好听,只要不在意她说话时背后的真实含义,仔细回忆起来,好听话其实也有不少。
就比如上月,她说:“你是君后,想赏宫侍什么自然可以赏什么。”
只要忽略前言后语,那就真是一句极好极动听的话。
他既要让他们觉得皇上和他有些感情,又不能让他们觉得他是在炫耀。
太过明显便不端庄矜持,不符合君后身份。
一坐下,众人便看到了君后带着的新饰品。
温君侍道:“君后戴着的珍珠项链和耳环可是金珠的?这么大、色泽这么好又这么圆润齐整的金珠,臣侍还是第一次见,可是内务府新做的?”
单以菱道:“是皇上昨日赏的。”
单以菱原本还想再添油加醋些别的,但看他们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却觉得不用了。
果然,这后宫的宫侍,各个都沉迷攀比,一看见这么好的金珠,就羡慕了,根本不用再回忆什么有的没的。
众宫侍是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卢卫侍便是其中之一,可他转念一想,皇上和君后有女嗣,对君后自然不一样,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只喜欢君后的,那么赏赐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呢?
他们每个人都想得到皇上的宠爱,皇上说素手执扇,此景最美,他们便养护双手,挑好看扇子;说会绣帕子的手灵巧,她喜欢,他们便挑最好的布料,想尽办法绣精致好看的图案。
哪怕明知是虚无,也依旧执迷不悟。
只除了君后,无论皇上说喜欢什么,他都可以不用在意。
不用和人争比,便是最特殊的存在。
卢卫侍轻声道:“皇上果然还是最爱重君后。”
单以菱懂得见好就收。
这月侍寝,皇上传了卢卫侍四次,还和他吃过两次午饭,看来现在还是喜欢他的。
单以菱笑笑以做回应,决定今日份炫耀就到这里了,“今日泡的都是今年的新茶,春茶滋味鲜爽,众位尝尝,可还喜欢?”
月亮日渐复圆,十五那夜,郑嘉央看见金珠,语气自然得夸了两句,说也就只有君后才撑得起金珠的华重。
晚间,郑嘉央弥补了上次遗憾,三次才放开人。
每次事后,单以菱多疲累,很快沉眠,郑嘉央却会再清醒一段时间。
她一般会想些前朝的事情,而后入睡,今天大约是午间休息久了,想了许久都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