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以菱眨眨眼睛,抽了下手没抽出来,同样低声道:“……放开。”
郑嘉央没放,将他的手拉下来,翻过来,从怀中又拿出一块明黄色手帕,一点一点把他手上的泥点擦干净。
单以菱:“……”
她身上到底带了多少手帕,他之前怎么从没发现过?
郑茜芮站在一旁,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侧头看了眼倚云。
父后和母皇为什么都不理他啊?
郑茜芮嘟嘴,小声叫了下,“母皇?”
见没反应,提高声音,“母皇——”
郑嘉央握着单以菱的手低头,“嗯?”
郑茜芮问:“所以母皇要不要小泥人啊?”
郑嘉央:“……你父后比母皇漂亮,你再捏一个他的。”
郑茜芮脆声道:“好啊!”
单以菱抽出手,有些理不清现在心中思绪,只是觉得如果再让她在这里待下去,他估计又会失控。
“皇上还不会回奉阳殿吗?”他问。
郑嘉央道:“再等等,一会儿……”
单以菱抿了下唇,“就现在,回去吧……好不好?”
“……好,”他声音很软,郑嘉央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晚间再来看你。”
单以菱还没说什么,郑茜芮道:“好啊好啊。”
郑嘉央离开后,单以菱在郑茜芮身旁蹲下,“芮芮。”
郑茜芮停下捏泥人,抬头,“怎么啦父后?”
单以菱道:“你很开心?”
郑茜芮道:“嗯,我感觉今日母皇很不一样!”
小孩子的感觉最为敏锐,对善恶几乎有着天然的分辨能力。
单以菱道:“……哪里有不一样啊,明明都一样。”
郑茜芮歪头,“芮芮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不许瞎说,”单以菱板着脸道:“你那是错觉,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在和郑茜芮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郑茜芮想了想,“芮芮觉得没有。”低头继续捏泥人。
对于郑茜芮来说,一样或是不一样,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的眼中更多的、脑中更关心的,是好玩的小泥人,院子中飞来飞去的蝴蝶,还有好吃的甜点肉肉。
单以菱过了四五岁的天真年龄,真正在乎郑嘉央是不是不一样了的人,只有他。
单以菱下意识摸向手腕,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郑嘉央回来的晚了一步,却偏偏,也只是晚了那么一步。
***
郑嘉央回到奉阳殿,先换了衣服,自小时候那件事后,她从来没这么长时间的穿过脏衣服。
泥点、泪水……
神奇的是,一路回来,她居然不觉得有多难受。
回到奉阳殿先换衣服,仿佛也只是习惯,而不是觉得忍受不了。
换过衣服,郑嘉央拿起一本折子,看到一半才想起来,好像还没问,五年前昭安宫到底如何。
其实不用问,她也当过不受宠的皇女,自然知道如何。
那时她也没有安排人好好善待他,想来……不会太好。
郑嘉央去淑清宫是午后,在那里待了超过一个时辰,回奉阳殿批完折子,见过一位大臣,天色已近全黑。
她中途让侍从去传过话,若君后饿了,可自己先用膳。
想着他应该不会饿到自己,除了个奉阳殿后,并没有直接去淑清宫,而是回了趟乾元宫。
单以菱陪郑茜芮吃过饭,静静坐在桌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