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以菱道:“……我觉得皇上宽宏大量,不会和我计较。”
宽宏大量?
郑嘉央笑了声,没说什么,继续拿另一本奏折看。
她要用笔,单以菱重新磨墨。
郑嘉央也不看他,边批奏折边道:“去淑清宫看过了?”
“嗯,”单以菱应了声,继而很小声道:“……我不要住在那里。”
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直接说不要。
郑嘉央道:“那君后想住在哪里?”
单以菱道:“我想回昭安宫。”
郑嘉央:“不行。”
单以菱抿唇,“可是我一直都住在那里,新的淑清宫也很偏僻……”
郑嘉央:“那日君后不是逃了吗?说明是不想继续住在昭安宫了。”
单以菱彻底不磨墨了,“你明知道我是想……”
“朕不知道,”郑嘉央打断道:“朕连君后是一贯是何脾性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君后是如何想的?”
说这些时,她语气温缓平和,不是在质问也不是在责怪,只是陈述而已。
单以菱皱了下眉,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嘉央侧眸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笔下不停。
单以菱道:“我只是不想去淑清宫住。”
但同样,他也不想住在乾元宫。
郑嘉央:“这么说,君后是想住在乾元宫了?”
单以菱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若她没有发现他的试探,或者他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所有,那他或许还会选择待在乾元宫。
可是现在……单以菱觉得有些住不下去。
他连养护了手都只敢想想,羞于真的去展示去争宠。怎么可能在一切明了后再不要脸面得住在乾元宫。
郑嘉央放下笔,合上奏折,双手手肘撑在桌上,食指交叠,上半身斜侧,面向单以菱,“你到底想如何?”
单以菱只是想试试,她对他是否真的纵容。
现在已经知道了,是有的。
可那有如何呢?
她始终都是皇帝。
再说……既然有这丝纵容,说明她对他至少是有些感情的,不说喜欢,起码妻夫之情还是有的。
那她从前又为什么要一直那么对他?
冷漠到不近人情,仿佛他只是她娶回皇宫的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单以菱既羞于面对,又不想面对。
人只会对亲近的人露出脆弱与任性。
那夜她浑身湿透匆匆赶来,单以菱便觉得过去七年委屈。
她第二日平静以对,他便觉得一切其实都不算什么,毕竟又没有人会在乎。
今日知道她刻意新封了淑清宫,又知道了惩治茂国公府的事,单以菱一时找回了在东宫门前觉出的委屈与说出“要出宫找一个好妻主”的胆子。
单以菱看着郑嘉央,理直气壮道:“我不要住在乾元宫,也不要去淑清宫,我就要回昭安宫!”
郑嘉央:“?”
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敢这么和她说话?
单以菱道:“我要回去了!”
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郑嘉央:“???”
郑嘉央探身揪住单以菱衣袖,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