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庆功宴,氛围属实是奇怪的很。
钱长安是仿佛看透所有的人,但是两人到底还没有把那一层窗户纸捅破,她也不敢贸然地说些什么,要是好心办了坏事,搅了人家这一生的大事,那她可就是罪过了。
而两位当事人,则都还是没事人的样子,虽然钱长安觉得他们两个演的都并不是很好,但是这个场景到底是难见,不是吗?所以她在宴席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悄咪咪地观察,时不时想要爆出大笑。
当然,这只是在三人都没有碰酒的情况之下。
到了最后,钱长安笑着笑着就抱着陈沅元哭了起来,感慨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辛苦了,她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要是真的没有考上,她不想再继续苦读了,她想去全国各地走一走,见识更多的人或物。
陈沅元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纷繁的思绪,哭笑不得地把已经醉得不清的钱长安哄了回去,有阿段在一旁伺候她入寝,她才回到了宴席。
桌上的菜肴都已经被撤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大酒坛子,还有两个小酒杯。人也都已经散了,只余赵眠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前,静静地等着陈沅元回来。
吱嘎一声,唤醒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赵眠星,他对上陈沅元的眼神,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道:“你回来了。”
“嗯。”
陈沅元轻应了一声,随后走了过去,到赵眠星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都喝了点小酒,但是说实话,对于他们的影响都微乎其微,当下让他们的心不得安静罪魁祸首,并不是那些酒水,而是他们对面坐着的彼此。
这无疑是一场重要的谈话,它决定着两个人之后的人生,有可能一个步骤的失衡,就会让全盘崩塌,让爱意溃散,当然在还未开始之前,无人能够预知它发展的方向。
而对坐着的也无疑都知道这场心对着心的交谈,是多么的重要,你看,就算是面上一副镇定的样子,赵眠星还是拿出了在谈判桌上的气势,严阵以待,慎重地紧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
虽然在这场关于爱情的对抗中,赵眠星最先动心,已经输了。但是在争取爱情的战场上,他虽然心怀忐忑,却依旧决定先发制人,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在沉默了已久的奇怪氛围中最先开口。
“我觉得是时候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清朗的声音从寂静的只有火星闪烁的声音的夜晚响起,划破了陈沅元有些凝滞的思绪。
“嗯,当然。”陈沅元短促地回神,微微一笑,以示自己的赞成态度。
赵眠星拿起酒壶,把两杯酒满上,安静的氛围下,酒水入杯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把其中一杯推到陈沅元面前,赵眠星双手交叉相握,放在了桌上,腰背挺得笔直,看着陈沅元结果酒杯的动作,出声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把我的想法真真实实地展现在女君的面前,你可以先听我说,不用太急着回答。
见陈沅元点头,赵眠星深吸一口气道:”关于我的心意,我想女君应该有所察觉。”
直言要害,分毫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赵眠星背水一战。
“我心悦于女君。”
赵眠星耳垂发热发烫,但是都没有阻止这一句话的掷地有声,他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逃避,直盯着陈沅元,对方脸上的一丝情绪也不想错过。
见对方没有什么异常的神情变化,他心中暗地松了一口气。对方的回馈也是在给予他说下去的勇气。
他短暂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也是近来才有所察觉。可是留给我的时间却不多了。”赵眠星微微低下了头,“你一定还记得成亲那日,我们两个的约定吧。”
陈沅元目光宁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她的眼中没有震惊,没有厌恶,只有耐心和鼓励。
“当时我们素未谋面,就意外地联系到了一起,荒唐地拜了堂成了亲。赵家当时的状况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我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因此在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陌生人。所以才有了当时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赵眠星眼神看向陈沅元,瞳孔中映着陈沅元的身影:“如今赵家的局势已经稳了下来,女君也考完了春闱,只差最后一步殿试应该就可以入朝为官了。不知道如今女君是如何想的?”
陈沅元在他开口之后就很是沉默,如今听到对方反问,先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和郎君一样……”
赵眠星心中一颤,他蓦地抬眸去看对方,和他一样什么?
喜欢吗……
“……我和郎君一样,我也没有什么经验……”
赵眠星面无表情地盯着陈沅元,虽然知道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但是他听到了陈沅元接下来的话,却忘记了此时的失落。
赵眠星蓦地睁大了眼,打破了一直努力保持的镇定,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陈沅元眼神温柔,比以往看他的眼神还要柔和。此刻对方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仿佛眼中和心中都只有他一个人。
灯火闪烁,她眉眼温柔地一笑,耐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我觉得郎君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这个不同,可能也跟郎君的一样。”
赵眠星蓦地怔住了,但是他怕自己再误会,一心只想要听到清楚确定的答案。
“什么一样?”赵眠星神色认真,手指紧握成拳,心跳快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