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元立在原地,心中无波无澜,目送着他们离开。半晌,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往里面走去。
刚刚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完。
还有那五皇女,明显是对周轩竹有意,如今周轩竹不知为何对她有两分不同,那五皇女必然也看她不太爽,料想这一次她必须要来,就是五皇女的意思了,但看上去实在是来者不善啊。
她回到原来的位置,钱长安和柳云云都担忧的围了过来。
若说这是那周公子招陈沅元过去说悄悄话,那她们则是心中好奇万分,只会打趣陈沅元。但是后来五皇女也过去了,然后没一会儿五皇女就拉着周公子出来了,五皇女还明显有些不愉,这就十分叫人担忧了。
陈沅元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说,钱长安两人暂时放下了提起的心。可是接下来的赏花宴上,却真正让她们把心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五皇女宣布宴会开始后,就直接抽了陈沅元在今日第一位赋诗。
赏花宴当然不只是赏花,更重要的是由或美丽娇艳、或清秀大方的花为“砖”,引出在场各位的“玉”。
诗以言志,诗以显德。由各色花卉为起点,只为了让人与花木共情,展现自己的志向,也好让女子彼此之间同道者相交,更是让在场的郎君更深地了解她们,这样才好有后话。
虽说这以花为引的诗会无甚高低之分,但在场之人到底都是读书之人,好坏优劣自在心间。
而每场诗会,若说位置,其实第一位最为关键,它有时能直接决定当场诗会的基调。当然,这第一位也很难做便是了。
若是赋诗赋得好,自然没什么,就当是开了个好头,头痛也是排在后面的人头痛。但若是赋得不好,每有一首较好的诗词出现,总也免不了与第一位做对比。
若是对比惨烈,说不定还能沦为“笑谈”,供全城人玩笑。他们玩笑了,那第一位赋诗的人也就没什么脸面了。
因此五皇女宣布的话音刚落,就有众多目光投到了陈沅元的身上。毕竟最近陈沅元也算是因那场飞花令主出了回名,已经有一些人看她很是眼熟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刚刚,她可是和五小姐前后脚回来的,五小姐应当是朝她去的。
柳云云明显担忧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她想要说什么,但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也不好说。
钱长安则是直接伸手拉住了陈沅元的衣袖,目光担忧。她虽然信自己的姐妹,但是那人的身份到底不同,如此直接了当的针对,倒真是让心大的人也把心提了起来。
陈沅元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下,便起身走到了前面桌旁。赵文上前拿起墨条磨墨,陈沅元看着她刚刚挑选地界里的那几株洁白如雪的花,突破绿叶的重围傲然立在顶方。
沉笔吸墨,陈沅元提起笔来,未有丝毫停顿,便在展开的宣纸之上挥洒下满篇的字迹,字如花,凌霜傲雪,孤芳自赏。
诗罢,陈沅元停笔,皱着眉看了片刻,抬头示意可以了,立即就有小厮把陈沅元写的诗词拿起,挂在了台子中央。
五皇女皱着眉,看了良久,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果真,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人倒是一个有真才之人,而且看这诗句之中所蕴含的情感,倒真的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妇能写出来的。
陈沅元立身站定,按照规则,朗声念了一遍自己的诗,全场哗然。
不只有几位女子神色认真地念叨着陈沅元的诗句,还有几位郎君,也敛眉思索,嘴唇轻轻地动着,分明是在反复地琢磨那几句诗。
其中,就有周轩竹。他最先反应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沅元,陈沅元的作品,总是让他眼前一亮,心中也能产生共鸣,这是在很多作品上看不到的,他自然更加珍惜。
而有一些懂诗的男子,也如同周轩竹一样,向陈沅元投去了或好奇或钦佩的目光。更多的,则是懂诗的诸位书生,心中万般感想,眼神自是也投向了陈沅元。
一时之间,陈沅元显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五皇女能举办诗会,她对诗词的造诣自然不浅,虽谈不上极其高深,但到底也是知道,陈沅元此诗水平极高,真真是当得起那句开门红了。
她目光复杂地投向陈沅元,随后又注意到坐在她位置周围的周轩竹,那人明显是把目光都投给了陈沅元……
虽然她心中有偏见,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就这几句诗词之中,传达出的志向与情感,本应是她极为欣赏的。
她认真看着宣纸之上的墨迹,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诗,率先开口道:“不错。”
众人虽然心中对此诗极其欣赏,但是只听得五皇女一句“不错”,纷纷提起了心——
这都只是不错,那什么样的诗才能入得了这五小姐的眼啊?
陈沅元依旧不卑不亢,得此评价也只是一笑,随后向众人行了一礼,回到了原位。
柳云云还一脸兴奋,满心敬佩地要拉着陈沅元一起讨论这诗,真是太绝了,尤其是那两个字用的,极其传神。
钱长安不善于诗,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她看那五小姐的言行,看来真的是对她的姐妹有所不满了。
而在场之人,若说谁最郁闷,那肯定就是五皇女本人了,本想让陈沅元吃个瘪、丢个面,没想到倒是让她又一次抢了风头。
但到底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她作的诗不好。只得是照着规矩讨论了两句,就轮到下一首诗了。
这第一首做得好,以后的每首一出来,都少不得要与那第一首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