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不知,北燕原先是蛮夷部落聚集而起,最后拼凑出的一个国.家,最是礼教崩坏,哪里会像坐落中原的大齐一般,拥有着这片土地上经年累月的传承?
此话一出,便像是在热油锅里加水,直接踩在对方逆鳞,甚至还使劲碾了两脚。
偏生做了此举的姜应檀和傅则稳稳坐着,仿佛不曾察觉对面人的失控。
姜应檀“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面上带着些许歉意,“哎呀,是本宫与驸马一时失言,北燕这么些年也算是依葫芦画瓢学了些样子,当得是个知礼懂礼的大国。”
听到这么一番迟来的找补话,北燕官员的面色才算好些,大部分人面色仍有不满,但好歹能坐下了。
然而谁知姜应檀的话还没完,她嘲讽道:“不过,只怕都是画虎不类反成犬,学了个四不像。”
这就是火上浇油,让北燕一众官员愤而起身!
“这就是大齐的礼数吗!”
第51章 姜应檀,乘火打劫的好手……
“大齐既然不想赴宴,何必来此羞辱人!”
“我北燕以礼相待、以诚相迎,难道大齐就是如此做派的吗!”
“哼,贵国顺安长公主的气派,我等也算领教了!”
……
对面的北燕官员群情激奋,就差把那手戳到姜应檀的跟前,恨不得让她吃个挂落。
无论北燕官员如何明里暗里地叱骂,被围攻的姜应檀不为所动,没有一分一毫的歉意,甚至悠闲地自斟自酌,斜捏着酒杯,怡然自得地观赏对面诸人的模样,大有坐在高楼上看猴戏的姿态。
自打落座后,慕容迟的视线一直黏在站在姜应檀身侧的姜暮窈身上,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拽回他身边,再把那副碍眼的面具摘掉。
“太吵。”
这时,他忽然开口,声音没有故意扬起,却能直接压过那帮子激愤不已的北燕官员,令他们在刹那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这副整齐一致的反应落在姜应檀等人眼里,隐隐有了猜测,莫不是他们都知晓慕容迟是顶着胞弟身份来的临城?一国之君离开国都,竟没有人拦一拦,可见慕容迟在北燕是如何的说一不二。
慕容迟眸色沉沉,“若要论北燕礼教,还得多亏从大齐来北燕和亲的永熙公主,不,按照你们大齐的说法,应该是永熙长公主。”
“对于她的恩情,”一直以来冷着脸的慕容迟,直勾勾盯着姜暮窈,轻轻笑了,“北燕上下,尤其是本王与兄长,当年多亏了贵国永熙长公主的照顾,这份恩情……真是铭记于心。”
这一回冷脸的人换成了姜应檀。
慕容迟这狗东西,还在这个场合提阿姐,真真是连脸皮都没有!
姜应檀重重搁下酒杯,凤眸凌厉瞪视,“逝者已矣,端王何必打扰永熙阿姐的清净!”
言下之意,当年的弑父夺妻是你亲手做的,人是你折磨的。如今,既然姜暮窈已经回到了临城,就不必再纠缠,滚回你的北燕去。
闻言,慕容迟丝毫不退,斜勾起一某笑来,目光依旧勾在姜暮窈身上,“此言差矣,本王是个重情重性的人,昔日得了这么一份恩情,即便是日后赴了黄泉,也不会遗忘,定要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惦记着才是。”
此番话着实恶心的姜应檀要吐出来,冷冷回道:“世事从不因一人之力而改变,端王还是莫要作茧自缚。”
眼看着两人言语往来间越不留情面,谈松琅找了一个恰当的时机站出来,示意守在帐门口的侍从开始上吃食,打断了姜应檀与慕容迟的言语相争。
这宴席虽由北燕提出,但筹备之事是两国一并完成,以防哪一边人暗下手脚,每一道吃食都足够精致美味,然而呈上来之后,却无一人动筷。
谈松琅与姜应檀对视一眼,主动出声把控了场上局面。
他对着慕容迟遥敬一杯酒,温声道:“不知本次端王特意设宴,所为何事?”
从发出邀约之日算起,北燕从不摆明态度,亦不曾交换国书,只说有事相商,具体只在宴席上才说,态度含糊不清,故而谈松琅有此一问。
慕容迟可能是唯一一个毫不顾忌用膳的人,挑起一块烤肉伴着陈酿喝下后,闲闲地给了离他最近的官员一个眼神。
那官员收到示意,不紧不慢地回道:“此番一是为了谢大齐开仓赈粮,救我北燕百姓于水火之中。”
姜应檀嗤道:“是了,北燕旱灾洪水并发,自顾不暇。”
官员微笑,右手扶着左肩行礼,“此事多亏顺安长公主高义。”
姜应檀懒懒地撑着下巴,“不用给我按上什么名头,本宫只问你,银钱粮食可准备好了?”
“长公主这是何意?”官员故作不解,讪讪笑了一声,“我国只想接回自己的子民,让他们得以回到故土,又想大齐物产丰饶,最是恪守君子礼教,区区一些粮食罢了,应是不成负担。我北燕的陛下已写下国书,真挚表达了对大齐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