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掀开锦被,露出一张俊美锐利的脸来。
糟糕,撞晕的人是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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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姜应檀披着宽大的锦缎外袍,靠坐在窗边小榻。
她抬头便能望见床榻,那里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傅则,仅存微弱呼吸,头上已经包上白纱止血。
床榻边上站着周一诺,神色焦急地盯着榻上人。
“大夫来了!”
随着喊声,还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驾着快马直接闯进后宅。
身材高大的侍卫夹着老大夫,赶到屋内床榻前。
一路上魏十已交代了大致伤情,老人家见了病人,稍微平复急促的呼吸便走上前。他看诊动作细致,拆了白纱,看过脑后伤口,又闭上双目仔细把脉,半晌都没动静。
姜应檀面上镇定自若,手里那盏茶确是放了又拿、拿了又放,一口都顾不上喝。
终于,徐大夫将傅则的手臂放入被中,起身却不见展颜,只叹了口气。
周一诺见状,直冲上前拉着徐大夫的胳膊,急急问道:“究竟如何?”
“不好,”徐大夫轻轻摇头,“后脑磕在了要紧位置,此时淤血无法疏通,自然无法清醒。”
“所以能不能救?怎么救?”姜应檀冷声问。
徐大夫沉吟片刻,向秦管事讨了纸笔,边写边道:“老朽写个方子,取药来小火煎一贴,喂了喝下。之后能不能醒,就看……造化了。”
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看造化”,姜应檀忍不住将手中茶盏砸向桌面,惊得众人齐齐跪下。
她怒极,刚想继续发火,却又顾忌眼前情形紧张,应以傅则安危为重,于是生生按捺下来。
姜应檀深呼一口气,抿着菱唇,半垂着眼帘,指尖频繁敲击着桌案,不做应答。
见状,众人皆不敢随意开口打乱其思绪,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
仅几瞬功夫,姜应檀便掀开眼皮,坚定道:“现下先如此,如有找不齐的药材只管告知魏十。”
“除此之外,先生不必顾念诸多,且放手一试,”她锐利目光直视徐大夫,“便是用猛药,也必须保住傅则性命。”
“是,老朽谨记。”徐大夫肃颜行礼,便退下了。
接着,姜应檀并不停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吩咐众人各类事务。
令魏十领着心腹继续寻医,寻其他救治之法;鹰卫负责审讯刺客,并将府中下人分开拘起,一一审问。
交代完头两件事,姜应檀目光略偏,看向焦急的周一诺:“明日一早,你去军营帮傅则告假,对外直接借口本宫身体不适,需傅则亲自照料起居。”
周一诺叩首领命。
“今日之事,若有任何风声流露出去,”说到这儿,她竟是微弯起唇角,目光冷然如腊月寒冬,“诸位便等着扔出去喂狗吧。”
虽然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沉,皆道不敢。
交代完一切,姜应檀素手扶着额角,疲惫地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敛声屏气地离开。
待屋内没了动静,姜应檀看向唯一留下的白芨:“绿萼如何?”
今夜是绿萼值夜,遇刺之时,她应是在门外候着,只是未等发声警示,就便已被敲晕。
白芨软声回:“已去看过,人还好,并未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至于看守主屋院子的侍卫,五人已亡,其余人重伤,已安排大夫医治了。”
姜应檀嗤道:“刺客倒怜香惜玉,不对女子下手。”
白芨应道:“已经另关起来,会由鹰卫审问。”
忽然,门口传来通报声,竟是周一诺又回来了。
姜应檀挑了挑眉,心中猜到大概:“让他进来吧。”
只见周一诺进屋后,二话不说跪下行礼。他眼睛通红似血,不复往常的一副风流淡定模样。
姜应檀抬手让周一诺起身,开口问:“还有何事?”
周一诺眼中尽是血丝,坚定地磕了个头,“恳请殿下,准许草民参与审问刺客,并盘查府中下人。草民必定竭心尽力,为殿下与驸马查出小人与背后主谋。”
闻言,姜应檀并无任何回应,只平静坐在上首。
周一诺并不慌张,他沉吟着,细细道来:“殿下昨日方到临城,晚间便有刺客行刺。而这处府邸前后有鹰卫围着,府内构造还称得上复杂,若非熟悉这儿的人,不应只惊动部分侍卫,如此顺畅地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