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说呀!”于皇后心急起来,声音变得尖利。
素兰硬着头皮道:“皇上今日比较忙,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她话说的颠三倒四,明显就是假话。于皇后被关了数日,这样敷衍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顿时大怒,广袖一拂,桌案上的定窑茶盏又哗啦碎了一地。
满殿宫人顿时扑通一声跪下,屏气凝神,头也不抬。
于皇后怒气未消:“好啊,本宫这个正宫皇后被禁足,他倒是和那群狐狸精恩爱,‘燕燕’,什么燕燕,真当本宫不知道他那点龌龊心思吗?”
“娘娘!”素秋拼命叩首,“娘娘慎言啊!”
于皇后哈哈大笑,那笑声怎么听怎么凄楚,无端地又透出一种森冷的寒意来。
她笑着笑着,笑声蓦然一收,语气阴冷,一个个字仿佛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好!好!好一个燕燕,既然他满心满眼都是燕燕,本宫就让他的燕燕也知道他那点心意,才是成全了他呢!”
“燕燕”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大部分宫人对此都茫然不知,只有素秋心里清楚。她一听于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顿时心里就涌出点不详的预感,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于皇后仿佛催命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素秋,本宫给你一千两银子,明日一早你就出去找人,务必要把咱们皇上这点痴心传出去,传到北齐,给他心心念念的‘燕燕’听听!”
完了!
素秋眼前一黑。
于皇后猜到了,她竟然猜到了‘燕燕’指的是梁国永乐公主,如今的北齐燕皇后!
素秋来不及多想,无视了一旁素兰惊愕的眼神,立刻叩首:“娘娘,这是将皇上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呀,皇上会动怒的!”
于皇后冷笑:“他越朝辞能杀了本宫不成?本宫是湘平于氏嫡长女,我于氏一族四世三公,我祖父乃当世名宿,桃李满天下,皇上今日杀我,明日就要背负天下千夫所指!”
不得不说,于皇后并不是全然的愚蠢。至少她对自己的身份和越朝辞的态度把握的十分准确,越朝辞会禁足她,也可以羞辱她,但唯独不能杀了她。
满殿宫人屏气凝神,一动不动,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个瞎子聋子。除了素兰,没人能从于皇后似是而非的话里听出燕燕是谁,但他们知道,倘若皇上皇后因此发生争执,第一个要被拿来出气的就是他们。
顷刻间素秋心思飞转,背上汗湿重衫。最终,她脑海里浮现出密令上“见机行事”四个字,咬了咬牙,深深叩首:“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好在这里说,咱们先到寝殿里去休息片刻。”
她和素兰一左一右扶着于皇后进了寝殿,服侍于皇后先安歇。素秋看了一眼满脸不安的素兰,道:“你急什么,娘娘也说了,让我明日出宫,等娘娘睡醒了咱们再好好劝一下娘娘,总是能让她回心转意的。”
素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看娘娘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可是这么一来,皇上和娘娘必然又要争执,两人之间的裂痕怕是再也难以修复了。”
素秋安慰道:“你先想想怎么劝娘娘,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素兰问。
素秋看她一眼:“去敲打刚才殿里的那些宫人,万一他们漏出了一字半句,那后果咱们怎么担得起?”
素兰恍然大悟:“还是你想的周全,那你快去,我在这里守着娘娘。”
“辛苦你了。”素秋笑笑,转身离开了寝殿。
她却没有如她所说那般去前殿敲打宫人,而是巧妙地避开了宫人,匆匆离开了这间宫殿。
……
“太热了。”燕檀翻过一页奏折,又抓起一把团扇,扇了两下。
慕容绮坐在她身侧的御座上,手持朱笔正在批阅奏折,闻言随口道:“也是奇怪,今年才五月里,就热成这样。”
“嗯。”燕檀应了一声,目光一顿,讶然道,“湘平于氏出什么事了,他们不是西越第一望族吗,为什么要和皇帝过不去?”
慕容绮瞟了一眼燕檀手中的奏本,哦了一声:“不是他们和越朝辞过不去,是于家那个做皇后的女儿死了。”
“死了?”燕檀大惊,“好端端怎么死了!”
“是啊。”慕容绮道,“好端端的女儿死了,怎么可能不去向越朝辞要个说法,何况越朝辞还没能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说法。”
燕檀:“……”
她瞠目结舌:“于皇后的死和越朝辞有关?越朝辞疯了吗?”
慕容绮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燕檀也不知道他说的“确实如此”到底是指于皇后的死和越朝辞有关,还是指越朝辞疯了,抑或两者兼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很快又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讥诮:“越朝辞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真以为做了皇帝,世人就都任他摆布不成?”
慕容绮道:“那不是正好吗,他发起疯来,我们就有了机会。”
“也是。”燕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