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燕檀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对付太后的好机会。
燕檀看了一眼真心实意为她焦急的云蘅,笑道:“无妨,你把皇后金印带上,然后点齐宫人一同去福寿宫。”
云蘅恍然大悟:“是了,皇上把金印送了过来,倒是奴婢疏忽了,有皇后金印在,太后就是想为难公主,也得顾忌皇上呢!”
燕檀心想今天就是去找麻烦的,太后要是为难,那正是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
只是这些话就没必要跟云蘅说了,云蘅一向谨慎,若是知道了燕檀的打算,免不了又要提心吊胆。
用完早膳,宫人将碗碟收了下去,燕檀靠在软椅里不紧不慢地看宫人们收完了碗碟,才慢悠悠地起身道:“走吧,太后娘娘派人来朝华宫一趟,本宫也不能避而不见。”
那嬷嬷早就在花厅里等急了,好不容易等到燕檀慢吞吞用完早膳出来,顿时大松一口气,忙不迭地催促燕檀动身。
燕檀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嬷嬷一眼,倒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那就走吧!”
今日燕檀踏进福寿宫的时候,隐约觉得这座宫殿较她上次踏进这里,显得更为静了。如果说上次的福寿宫是安静,那今日的福寿宫就是死寂。
这种情况燕檀很熟悉。燕檀以前和顾淑妃所出的承平公主玩的很好,动不动就跑到顾淑妃宫里找承平公主。顾淑妃一向脾气火爆,发起脾气来就连她的亲生女儿承平都要吓得战战兢兢,宫人们更是恨不得踮着脚尖走路,免得触了顾淑妃霉头被发落了。
福寿宫里如此安静,想也知道太后心情必然不会太好,宫人才会如此谨小慎微,生怕惹祸上身。
看来昨晚缺席晚宴,实在是大大伤了太后的脸面。
那嬷嬷一路将燕檀引进了侧殿,太后高居上首,见燕檀进来,淡淡瞥过来一眼,虽然没有如同上次一样立刻要燕檀跪下,那眼神也实在称不上客气。
人若是在高位上坐久了,很难再放下身段来。太后做了几十年的皇后,风光了半辈子,虽然如今慕容绮对她并不敬重,也还有个太后的名头在,早就养成了高高在上的性子。要她放下身段去对燕檀温和,实在是有点困难。
“公主请坐。”太后淡淡道。
燕檀正好不想给太后行礼,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不知娘娘召本宫前来有何要事?”
太后道:“昨日宫宴,皇上派人来传话说事涉前朝,哀家为后宫女眷,不便出席,怎么哀家又听说昨晚你去了宫宴?”
燕檀微笑着和太后打机锋:“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本宫也不清楚。”
太后面露不悦之色:“公主这是在敷衍哀家吗?”
燕檀愣了愣,不悦之色比太后还要明显,声音冷了下来:“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的用意岂是你我能妄自猜测的,太后不怕背上个揣摩圣意的罪名,本宫却是怕的!”
她一拂广袖站起身来:“本宫本来以为太后真有要事,谁知太后娘娘咄咄逼人,这罪名本宫担不起也不愿担,太后无事的话,本宫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这句话,燕檀转身就要走。
好不容易把燕檀请过来,话还没说两句她就要走,这怎么行!太后刚想动怒,又强行把火压下去,道:“公主留步,哀家不过白问一句,何至于扯上揣摩圣意的罪名!”
燕檀脚步顿了顿,回头道:“当真如此?”
太后忍怒:“自然,公主坐下,哀家和你慢慢谈。”
燕檀脚步一转,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她是真的很好奇太后叫她来是为了什么。若是想给她找麻烦,暗中使手段更方便。这样大张旗鼓地请她到福寿宫来,才真是有了什么事说都说不清。
然而等太后尽量含蓄地把意思表达出来的时候,燕檀还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太后还没有察觉燕檀的古怪神色,还在努力游说燕檀:“你没有亲族依靠,历来北齐皇帝的后宫高位妃嫔都出自鲜卑六大姓,将来你的后位未必能坐稳。”
鲜卑六大姓,指的是鲜卑族中六支势力庞大的家族。太后的娘家步六孤氏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今不如昔,提起自己的姓氏时,太后依然极为自傲:“哀家出身步六孤氏,一入宫就是皇后,鲜卑六姓的女儿地位尊贵,个个都有问鼎后位的资格,你若是没有家族依靠,根本无法守住后位。”
“所以太后的意思是?”燕檀匪夷所思地发问。
太后道:“不错,若是你愿意和哀家站在一起,哀家身后的步六孤氏必然会支持你坐稳皇后之位,如何?”
太后打的一手好算盘:慕容绮不喜欢步六孤氏,就算步六孤氏送女入宫,也得不到宠爱,白白赔了个女儿进去。但永乐公主容貌远胜鲜卑贵女,母国也已经灭了,这样漂亮又没有势力的美人,才是慕容绮能放心宠爱的。若把永乐公主拉拢到自己手下,正可以借此掌控慕容绮的后宫,甚至能影响前朝。
燕檀:“……”
燕檀没想到太后如此能屈能伸,前些日子还和她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今天就能主动拉拢她。
看来昨晚没能出席晚宴,这让太后已经生出了警惕之心,开始怀疑慕容绮要对步六孤氏动手,才会如此急迫的拉拢自己。
太后的思路没错,可惜运气差了点。
对付步六孤氏的计策就是燕檀提出来的,燕檀怎么可能再被太后拉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