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休看着她,目光闪烁。
从小到大负伤无数,自双亲不在,就再没人问过他疼不疼了,总教头对他说,男儿就要吃得世间百般苦,再疼也要忍着,自那起,他从没叫过一声疼,偏今日有人拿他当小孩般哄。
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紧实的腹部来回游点,阵阵酥痒自肌肤传到心里,陈休努力不去想别的,目光移到她神情专注的脸颊上,仔细看了好一会。
“换好了,不过老陈头,你可要收敛些脾气了,动作要小一些,你这伤口反反复复的裂开,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沈荧边收拾一片狼藉一边柔声斥责。
竟然还教训起他来了。
陈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叫别人外号叫的这么起劲,你之前的教养呢?”
沈荧坐在床边身体前倾,含笑看着他:“我偏要叫,老陈头老陈头老陈头……”
“唔……”
还没叫出几声,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了后脑勺,使劲往前一压,唇上瞬间覆上一片温热。
陈休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再也叫不出来了。
沈荧伸手攀住他的脖颈,逐而大胆回应,陈休不再满足于这唇舌间的纠缠,索性将她往怀里一扯,细密的吻顺着耳垂延伸到脖颈,惹她低喘不止。
粗糙的手掌触到她冰莹如玉的肌肤,引她阵阵颤栗,此刻的老陈头似乎比喝醉了酒还要难以自控,但幸亏她还存有些理智,低头一瞧,刚换的纱布又是一片殷红。
她连忙制止了陈休的继续探索,急道:“别动,当心伤口!”
陈休紧紧抱着她,将头无力地埋在她肩颈,嘶哑道:“伤口算什么,你呀,比这伤口还能要我命。”
重新换药缠好纱布,忙完这一切后,她抬头,发现老陈头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轻佻直接的眼神,邪肆的笑,让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轻薄似的。
“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媳妇儿长得美,我就乐意看。”陈休直言不讳。
“可是哪有人把媳妇往外推的,还故意避而不见,连受了伤都不肯说。”想到前些日子他对自己的态度,沈荧又红了眼,当即背过身去。
“别哭阿荧,是我不好。”陈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地哄:“过来给我抱会儿。”
沈荧抹了把眼泪,笑着将他推开:“你还是老实些好,当心伤口再裂开。”
说完便出门准备晚饭了。
沈荧手艺精巧,烧得一手好菜,短短几天下来,陈休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胸腹,生怕一揭下来腹肌变成肥肉,可谁能抵挡媳妇儿的好手艺呢?再担心也不耽误一口气吃干净。
吃干净后还要搂过媳妇好好亲亲,权当饭后甜点了。
陈休也没再抗拒沈荧教他念书识字,因为这样做能让她高兴,他便依着她。
二人握着同一只笔,沈荧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休字,又写下一个荧字,还认真的叫陈休照着写,一派的女夫子作风,陈休可不吃这套,歪歪曲曲写了几遍后索性倒在躺椅上晒起太阳。
沈荧无奈地摇摇头,摘下几朵茉莉烧水泡茶去了。
陈休恢复的不错,这都是沈荧的功劳,他从没想过这个原本冷清寂寥的小院有朝一日也能这么温馨,既能容他舞刀弄枪,一抬头也能看见她坐在花树下读诗,察觉到他痴迷的目光,她抬头冲他报以羞怯一笑。
陈休喉咙一紧,走上前俯身,落下的吻倒是极轻。
沈荧要回去了。
二人毕竟未成亲,若说之前陈休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现在身体已无大碍,自然不能再让沈荧留下陪着,况且武场那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
陈休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这半个月来他仿佛每天都泡在蜜罐里,早已习惯了有沈荧陪着,以后虽还能去衙门或肉铺找她,但哪有现在这样时时刻刻相伴令人舒心。
沈荧渐渐习惯了老陈头的霸道,无论她在干什么,都有可能被他突然抱住亲一会儿,唇上不用涂口脂都呈现出饱满的水红色。
她知道老陈头在亲她的时候其实很难受,脸上不自然的潮红,熟悉的低喘,可他始终未再逾越一步。
沈荧攀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老陈头,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成了亲再睡一起。”
沈荧伸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喉结:“为什么呀,就睡一起,什么也不做都不行吗?”
或者做点什么也行。
陈休捉住她的小手,忽然难抑地笑出了声。
沈荧急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小姑娘怎么比我还着急。”陈休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戏谑道:“就这么馋你老陈头‘体格’,嗯?”
心事被戳穿,沈荧脸噌一下涨的通红,他是怎么知道体格这茬的?那明明是她与苑欣的私下话,压根没跟谁提过来着,不过那晚不经意的一拨,倒真是让她印象深刻。
沈荧从陈休怀里跳出来,跑到门口回头冲他扮了个鬼脸:“谁馋你体格了,我是馋你年纪大,馋你严肃古板,老陈头,你就自己睡吧,以后成了亲我也不跟你一起睡!”
陈休咬牙切齿:“过来!”
“就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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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VIP] 远征
转眼又过了一月, 陈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那次浩浩荡荡的剿匪不仅恢复了周边太平,也为麒麟武场赢得美名, 不少人慕名而来要求成为武场弟子, 更点名要陈教头亲自教习。
而衙门也没闲着,沈荧近日忙的不可开交,有时一天要写十几份状书,边塞的战事时刻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似乎大家都变得敏感, 有一点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东西都要尽快弄清才安心。
边塞战报不断传来,听闻朝廷已经调了兵将过去,与西昭进行了小规模的交锋, 双方打的焦灼,一时难分胜负。
云霄镇大部分百姓还算淡定,但也有胆小的已经拖家带口清算家产开始往中原靠近京城的地带转移了, 上午刚送走二姑一家,下午就又听到方员外一家也要变卖家产离开这个可能被战火波及的地方。
尹维笙又来找了她, 最后一次问她要不要离开,她头也不抬, 回绝的坚定, 下午就听说青竹书院的尹夫子随着方家的马车一同走了。
放下笔, 沈荧轻叹一声。
饶是曾经再亲密信任的人, 也总会变的, 她感激尹家在她幼年时对她的帮助,如今对尹维笙的离开, 也唯有祝福。
隔日,朝廷派增的一支约莫五万人的大军路过云霄镇, 驻扎在镇外石坡上,他们是要前往边塞做主力军的,每个人都冒着为国战死的信念,望向远方时眼中火焰灼灼,热血沸腾,他们都是东陵的好男儿,初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有不少镇民自发送去水和食物聊表感激了。
晚上,沈屠夫又兴致勃勃的炖了一大锅肉。
沈荧下值踏进门,看见屋内的两人,眼睛一亮:“三姑,姑父!你们怎么来了?”
沈屠夫正望盘里捞着肉,屋里除了坐着沈青,还坐着一未卸甲胄眉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见沈荧回来也是格外高兴:“几年不见,阿荧长成大姑娘了!”
“姑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显老!”
“哈哈哈……就你会说话!”裴震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沈荧解下披风,坐到沈青身边,盯着裴震身上的甲胄看了一会儿:“姑父,你难道也是被朝廷派往边塞的吗?”
沈青往裴震碗里夹了块肉,叹道:“是啊,你姑父跟着于将军一块过来的,明儿就要走了,今天路过这正好来看看你们。”
若说之前还觉得战事离自己很遥远,现在即将上战场的家人就坐在自己身边,沈荧也担心而说不出话了,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如今的太平日子都是靠这些热血将士用血肉之躯守下来的。
虽然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裴震在她心里的地位一直很高,一想到刀剑无眼姑父可能受伤甚至丧命,她的担心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沈青。
“战况……很紧张吗?”沈荧一脸担心。
沈青皱着眉说:“我听说这次西昭领兵的是小王子敖尔丹,听闻他骁勇善战,二十五年前也是他率军攻破了边境,一直打到了这。”
然后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
沈荧没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事,不过听三姑这么一说,总算理解了为什么那些人一听打仗便要紧张的离开,他们是怕那地狱般的场面再现。
可她偏偏不怕,有老陈头在,她什么也不怕,他说过,他会保护她的。
裴震嚼着肉,似是毫不在意:“不用担心!咱们兵强马壮,他西昭算个球,就是近期军中比较缺统帅之才用以练兵,景玄堂的谢老头跟皇上举荐了一人,皇上特命于将军亲自来请呢!对了,那人就在咱们镇上!”
沈荧一脸崇拜,赞叹道:“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人了,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叫陈休,是谢老头的义子,咱们这麒麟武场的教头!”
啪嗒一声,竹筷落地。
麒麟武场,灯影幽暗,映得墙上的武字巍峨肃穆。
陈休与于策分别坐于茶案两端,俱是一言不发。
于策的来意他已知晓,是谢玄京向皇上举荐他去训兵抗敌的,做了这么多年武教头,他武艺高强,且经验丰富,完全足以胜任。
以前谢玄京也提过要带他去京城,让他进兵部做官,做大统帅,他那时拒绝了,因为高官俸禄并不足以灭杀他心中的仇恨,可今日不同,烽火已燃,西昭匈奴卷土重来正在边界蠢蠢欲动,而领兵的正是当年率军进攻东陵,害他双亲惨死的西辽王子,敖尔丹。
现在可是报仇的好机会,他想亲手宰了敖尔丹。
他可以当机立断的随军离开,可此刻却陷入犹豫,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牵挂之人。
他若走了,阿荧怎么办?陪着她,就无法保护她,保护更多人。
于策起身一抱拳:“天色已晚,陈教头早些歇息,明日再给末将答复也可!”
说完大步离开,独留陈休一人,凝视着杯中浮绿出神。
随后,他来到空无一人的演武场,走至兵器架旁随手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长刀,伴着一轮秋月,肆意挥舞劈砍,利刃破空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次日傍晚,一夜未眠的陈休从武场回到杨柳巷的家时,发现院门是开着的,推门进去,便看到沈荧正托腮坐在台阶上,她神情憔悴,双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一场,又似同他般一夜未眠。
昨日不少将士跟着于策进镇探亲,其中的副将就是他三姑父裴震,她一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特意跑过来找自己,自从自己伤好了,她就再没来过了。
陈休走到她身前半蹲下,四目相对,却无言以对。
“老陈头……你是不是要随军去边塞了?”沈荧声音颤抖,话刚出口眼中已是水汪汪地一片。
“是。”沉默良久后,还是点头。
他不可能骗她,更不可能骗自己,若此刻沈荧哭着求他留下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弑亲之仇是一定要报的,他等了二十多年,就为这个机会。
若是阿荧因此不再喜欢他,他也认了,她本就该矜贵无暇,就如这院儿中茉莉一样。
沈荧抹了把眼泪,没哭没闹,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平安绣符,阵阵花香正自其中弥散开来。
“这是我亲手缝的平安符,里面塞了茉莉花瓣,是南口茉莉,你说过它会给人带来好运……你戴着它,好吗?”
小小一枚绣符仿佛有千斤重,陈休接过时手都在颤抖,古时将士出征,都有妻子在家等候,每日盼其归来,他本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度过一生,可如今竟也有了为他绣平安符,盼他安然归来的人。
镇外的大军几个时辰后就要走了,既然去意已决,他几乎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现在本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他竟完全想不到该收拾什么,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阿荧……”陈休索性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屋里迈去。
陈休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二人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可他却不能要了她,因为要报仇,必然要冲在最前面,他可能会死,到时候,他的阿荧仍然是干干净净的,可以坦然开始新生活。
可他也不是一点私欲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