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笃定是我拐走了你，就算我们不一起出现，又能如何呢？”
“为你的孩子想想，如果我们一同出现，将来你的孩子肯定是要受非议的。”
听赵愭一说，凤儿才有些后怕。确实如此，她与赵惇成婚十几日就离开了，如今她大着肚子回去，孩子的身份本就不明，要是再与阿愉扯上关系，那他们可就有口难辩了。凤儿心里明白，她能一个人顺利来到汀州，摆脱掉赵惇的眼线，阿愉是出了力的。一旦她回去，怕是再难有这么清静的日子了。
赵愭保证道，“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半个月后我仍没有消息，你再回去，好吗？”
“好。”
……
临安城。
赵愭一回临安就直奔德寿宫。赵愭见到太上皇，一句话没说，直接跪下了。
太上皇见到赵愭，心里是又恨又喜，想骂又骂不出来，想打又下不去手。一个月前，他还因心爱的孙儿之死伤心欲绝，一个月后他的孙儿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太上皇连看都不想看赵愭，微低着头，数落他道，“愭儿，你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朕悉心栽培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赵愭用力磕了一个响头，悲戚地说：“孙儿辜负了皇爷爷的期望，孙儿对不起您。但是孙儿不后悔这么做。”
“你，你，你。”太上皇气得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才问道，“凤儿丫头呢？”
赵愭一本正经地答道，“孙儿不知。”
见来硬的不行，太上皇突然柔和起来，“对朕也隐瞒吗？朕是不会害她的。”
“皇爷爷如若真不会害她，那就不会让父皇以凤儿的亲人相逼，引孙儿出来。” 赵愭丝毫没给太上皇面子，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太上皇被气得喘不过气来，自言自语道，“很好，真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好孙儿。去宗庙里跪着，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起来。”
赵愭毫无怨言地领旨谢恩，“孙儿谢皇爷爷恩典。不过既然孙儿回来了，请您放过无辜的人。”
这个愭儿，自身都难保了，还想为他人求情，太上皇丝毫没有给情面，“你既然自己放弃了太子之位，就没权利参与朝中的事情。”
第52章 第十七章 两兄弟之情
恭王府。
“属下参见王爷。”
赵惇一听是季林的声音，隔着门窗大骂道，“跟个人都能跟丢，你还有脸回来，给本王滚出去。”
一看这情形，季林一直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回道，“太子殿下回京了。”
大哥回来了？赵惇一听，猛地推开门，急切地问：“可还有别的消息？”
季林才敢舒一口气，恭敬地答道，“属下打听到，太子殿下是从福建路广南路那边回来的，要不要属下去那边寻王妃？”
福建，广南，大哥竟会挑如此偏远的地方，怪不得他一直寻不到踪迹。既然大哥回来了，那过不了多久凤儿就会有消息了。赵惇想了想，嘴角轻轻扬了扬，淡淡地说道，“不必了，退下吧。”
既然大哥回来了，他自然要去见见自己的大哥。凤儿走后，他已经浑浑噩噩了两个月，如今是该振作起来了。赵惇换了身衣服，还没出门，就听说皇爷爷让大哥到太庙罚跪。
……
皇上一听说愭儿被太上皇罚跪，立马动身前往太庙。皇上虽然痛恨愭儿的所作所为，但愭儿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看他被太上皇罚，心里还是难受的。等皇上赶到太庙，看到赵愭笔直地跪在那里，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愭儿自小就是他的骄傲，他聪慧好学，谦逊有礼，自小就深受太上皇的喜爱。比起朕这个养子，太上皇显然更爱这个孙儿，自愭儿一岁起，太上皇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的眼中已经含满泪水，他的愭儿，还活着就好。赵愭听到了动静，刚要起身行礼，皇上便扶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敲打了两下，自言自语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赵愭依旧那样跪着，只是拱了拱手，“儿臣愧对父皇的教诲。”
皇上赞许地点点头，“你知错就好，在这里跪上十二个时辰，静思己过。等回到东宫，你还是朕的太子。”
赵愭不合时宜地问道，“那凤娘的家人？”
“既然你回来了，朕就饶他们不死。”皇上看了看赵愭，有些无奈地问道，“凤娘呢？她是否跟你在一处？”
赵愭果断回道，“儿臣不知她在何处。”
皇上自是不信，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不置可否地说：“你知不知道并不要紧，朕也不追究。但她是你的弟媳，就算被休弃，也没资格跟你在一起。她不回来更好，红颜祸水。”
赵惇刚刚就到了，见父皇在此便没有进去，他躲在门外恰巧听到了后面的几句。赵惇暗道，父皇还真是偏心，这事明明是大哥的错，父皇非但不打算罚他，反而都怪到凤儿身上。
……
皇上前脚一走，赵惇后脚就踏进了大殿。看到赵愭的时候，赵惇的心情很复杂，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说话。
显然，赵愭并不想看到赵惇，他冷冷地说道，“我并不知道凤娘的去处。”
赵惇心里一笑，不动声色地回道，“我没问她的去处，我是来看大哥你的。”
赵愭自嘲道，“你恨我还来不及，哪会这么好心来看我？”
赵愭跪着，赵惇站在他身旁，这是他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他的大哥。在他的心里，大哥一直是需要他仰视的人。赵惇突然直视赵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从未恨过大哥。凤儿向来就喜欢武艺高强，读书知礼的男子，大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凤儿碰上你，绝对会喜欢你的。这世间，男子可以一妻多妾，假如女子也可以，那我们就不必争了。”
赵惇后面这话一出，赵愭脸色僵住了，好一刻才回过神来，厉声说道，“三弟，这是太庙，不可在此胡说。”
赵惇丝毫没有在意赵愭的话，反而教育起他来，“大哥，你就是太守规矩了，才会失去凤儿。在某些方面你们太像了，你们同样有主张有原则，有担当又有些傲气。那次在宿州，她明明恨我要死，危急时刻还是选择不顾自己的安危护我，很多男子都做不到她这样。当初皇爷爷说凤儿选择了我，你就相信了，甚至没有找她去求证。如若换作是我，就算是她亲口告诉我，我也不会放弃。”
三弟真是说到了他的痛处，这段时间来，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当初他要是跟凤儿说清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凤儿身上确实少了女子的温柔，多了男子的阳刚。三弟虽然做事荒唐，却会用柔来应对她的刚，而这是他根本做不到的。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赵愭一脸懊悔，自言自语道，“我从未想过皇爷爷会骗我。”可是，假如他早知道了皇爷爷悔婚的原因，趁凤儿还未成婚的时候跟她私奔，事情是不是会比现在要好呢？
看到赵愭难过的表情，赵惇愧疚地说：“早知你如此爱她，我当初就不跟你争了。”
赵愭抬起头，质问他道，“如今再说争与不争，还有何意义呢？在这件事上，我输了，你也没有赢。可是你既然得到了她，为何不好好珍惜她呢？”
赵惇回避着赵愭的目光，淡淡地说：“我是想好好珍惜她的，除了宫里女人都想要的那个位子，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就算她说，娶她的代价是一辈子不能碰别的女人，我都答应了。”
“那你为何？”赵愭刚想问，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他跟凤儿还有三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吃惊地问道，“三弟，你如此做，是因为我，是吗？”
赵惇避而不答，“大哥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打小就是大哥后边的跟屁虫，大哥说一，我从不敢说二，以前是，将来也是。”
“三弟。”赵愭这一声三弟叫得格外沉重。
赵惇亦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匆忙说道，“刚刚我就说过了，我是来看大哥的。看到大哥安好，我也该走了。”
第53章 第十八章 师父的噩耗
如今的情形，大哥是再难离开临安了，所以凤儿回来是迟早的事情。凤儿，只要你回来，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赵惇回到王府没多久，便得到消息，说皇爷爷遇刺昏迷不醒。
遇刺？今年到底是怎么了，还没出正月，坏事就一件接一件。赵惇赶到德寿宫的时候，赵愭已经到了。赵惇暗暗感叹，大哥就是大哥，就算在思过消息依旧如此灵通。赵惇问道，“皇爷爷怎么样了？”
赵愭简短地答道，“还未醒。”
赵惇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刺杀皇爷爷。”
“凤娘的师父，金玉。”
赵惇一听，不但没有为皇爷爷抱不平，反而冷嘲热讽地说：“无缘无故诬陷人家刺杀，要是我，我也真把刺杀这事坐实了。”
三弟说的是没错，但是赵愭没法赞同。没想到凤儿的师父性子如此刚烈，被放出来之后要求面见皇爷爷。她见到皇爷爷之时，一句话没说，拔剑就刺了皇爷爷一剑，还好救的及时，并无性命之忧，可她却当场自刎而死。
“凤儿的师父，她怎么样了？”赵惇追问道。
赵愭有些失落地说：“她死了，自刎而死。”金玉一死，赵愭更无颜面对凤娘了。金玉是凤娘最重要的亲人，如今金玉因他而死，凤娘会恨死他的。
赵惇看出了大哥的愧疚，安慰他道，“这事不能全怪你，凤儿会理解的。当初我对她做了如此狠心的事情，她都能原谅我，所以……”
赵愭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风娘她在汀州城南红枫巷三号的一处院子里，你去接他回来吧。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朝中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大哥他决定放手了吗？“谢大哥。”赵惇匆忙道了谢，便出发去接凤儿。
……
凤儿在家等赵愭的消息，不料消息没等来，等来的是赵惇。
王大娘一看来了陌生人，刚要关门阻拦，凤儿一看，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从门口到进屋，赵惇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去黏着凤儿。看凤儿这样子，已然是怀孕了，她不会是怀了大哥的孩子吧？
见屋里没有外人，赵惇方开口说道，“凤儿，我们回京吧。”
凤儿一脸的拒绝，“我为何要跟你回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阿愉呢？”
赵惇猛地一笑，调侃道，“孩子都有了，你真能跟我撇清关系？”
凤儿脸色一僵，口不应心地说：“你怎么肯定这是你的孩子？”
赵惇笑呵呵地说道，“你这肚子得有四个月了，你跟大哥相处不过两月，所以这孩子定然跟大哥没有关系。而且我认识的凤儿不是随便的女子，所以这孩子只能是我的。”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是你的，你又能怎么样？”
凤儿还是老样子，赵惇只好说道，“我不能怎么样。不过皇爷爷你不能不关心吧，皇爷爷都病重不起了。”
凤儿一惊，关心地问：“皇爷爷怎么了？”
“这个，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赵惇犹豫了好久，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
凤儿却有些不耐烦了，数落他道，“该说就说，一个大男人，你扭捏什么？”
赵惇沉了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师父，当众行刺皇爷爷，结果皇爷爷伤重昏迷，你师父也自刎而死。”
什么？怎么会这样？师父她死了？凤儿身子不稳，踉跄了两步。赵惇刚要去搀扶凤儿，却被她推开了。凤儿稳了稳身子，冷静地说道，“我们回临安。”
……
凤儿他们赶到德寿宫的时候，太上皇已经醒了。太上皇看到凤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而是放低姿态，向凤儿道歉，“凤儿丫头，皇爷爷对不起你，金玉的事情是朕的不对。”
一路上，凤儿想了很多，这事确实不能怪太上皇，是他们有错在先。她的师父本就嫉恶如仇，看不惯世上不平之事。她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的委屈，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哥哥陷害。凤儿平静地说道，“我不怪皇爷爷的，皇爷爷现在应该好好养伤。师父的后事，就由我来办吧。”
“好，都依你。”太上皇看着赵惇，吩咐道，“好好照顾凤儿，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朕拿你是问。”
……
从太上皇的寝殿出来，凤儿让赵惇带她去看师父的仙体。师父静静地躺在那里，跟当初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想到她那次离开仙居山，竟然成了她们的永别。想到这里，凤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凤儿强忍住悲伤，对赵惇说道，“赵惇，你去庐山拨云峰把师伯请来好吗？”
“庐山？”赵惇想到了什么，惊问道，“你师伯是皇爷爷的……”
赵惇还没说完，凤儿打断他说：“我师伯正是当初治好先太后眼疾的皇甫坦。”
“所以说，所谓的凤凰之命都是他杜撰出来的？”
一看赵惇如此激动，凤儿不屑一顾，质问他道，“怎么？你娶我也是因为凤凰之命？”
一看凤儿误会了，赵惇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只不过没想到这一点。”
凤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命令道，“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谨遵王妃之命。”
……
转眼间夜幕已经降临，凤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是赵愭。此刻，凤儿没有欣喜，心里满是沉重。
赵愭在金玉的棺椁前恭敬地行了三个礼，转身对凤儿说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师父。”
“这怪不得你，抓师父的不是你，令师父死的也不是你。”凤儿望着赵愭，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心疼，她小声问道，“你回来之后，皇上可有为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