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对峙的两人立马在人群中凸显,莫一瑾依旧不肯将那男孩交出来,尽最后的努力劝说道:“或许有苦衷呢?我们再多了解一些情况好吗?”
元子晋看着她哀求的眼神,生平第一次握着这把利刃有了犹豫,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妇人,元子晋眼疾手快的将利刃朝向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别...别杀我儿子!”
身后的小男孩身子一动,探出一颗脑袋,随后便松开了莫一瑾的衣服,跑到那妇人怀里哭泣,妇人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
莫一瑾看着那些蹲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暴民,走到元子晋的身边将他仍旧抬着的手放下,掰开他握在手的短刃。
元子晋突然远离她一尺,曲着胳膊防备地看着她,好像那利刃就是他的护身符般,任何人都不可触碰。
莫一瑾对他有这个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那刃鞘已经有些老旧和褪色,应该陪伴他很多年了。
若她没记错,他俩第一次在春风楼相遇时,他就用这把利刃抵在她的喉咙处,可见这把利刃是他的随身之物。
她也丝毫不怀疑他曾用这把利刃杀过人,毕竟他说过想他死的人不少,他能活到现在绝非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可就是这样的他,这样孤傲决然甚至有些凶残的他,让莫一瑾有些动容,那把利刃与其说是他的武器,不如说是他的倚靠,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莫一瑾走上前抓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放心,这里没有危险,把这利刃收回去吧。”
元子晋低头瞥了她一眼,双目相对,最终收回了利刃。莫一瑾欣慰的朝他一笑,拉着他到那妇人身边,俯下身子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北塬人,北塬战乱,民不聊生,我们实在没办法才逃了出来。”妇人弓着背抽泣着,“我们...我们也不想当暴民,可是...”
那妇人突然跪在地上给他俩磕头,恳求道:“小姐,公子,求求你们行行好,施舍点吃的给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还有其他正事要做,帮不了。”元子晋直接拒绝,莫一瑾转过身眼神警告了他一下,随后拉着妇人的胳膊让她起来,柔声道:“你先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元子烨来到莫一瑾身边,关切道:“瑾儿,这群暴民没伤着你吧?”
“大殿下,我没事。”莫一瑾摇了摇头,尹皓将军带着士兵打算将那妇人拖走,莫一瑾忙替她辩解道:“殿下,他们不是暴民,他们是从北塬那逃难过来的。”
士兵们见她阻拦,也不好硬来,只能维持姿势等待指示,元子烨低喝道:“瑾儿!他们胆敢劫皇家的东西已然有谋反之心,你怎可替他们说话!”
“大殿下,我并非要为他们辩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咱们总得就事论事吧。”
“那他们要是说谎呢?万一他们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呢?”
“敌国怎么可能派这么弱小的孩子过来,他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若真是敌国奸细,可能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瑾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这群人留不得。”
莫一瑾垂下头,目光含怨,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定论,难道这么多人命在他们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她心底有些怒火,燃烧起她的斗志,唤醒了她不服输的脾性。她蹲下身子问那妇人,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比如地契、房契这些有带在身上吗?”
妇人恍然大悟,立马将肩上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房契交到莫一瑾手里,她细看后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传给元子烨道:“殿下请看,他们真的是北塬人,殿下不可滥杀无辜啊。”
元子烨起初只想着就地解决,省得麻烦,管他们是不是奸细,可没想到莫一瑾却跟他较了真。他随意扫了一眼那张地契,扔给尹皓将军同时把难题丢给他:“将军怎么看?”
“这...”尹皓犯了难,思考了片刻,出声道:“殿下,依臣之见,不如先把他们统一带回镰州再做定夺。”
元子烨沉思了片额,感受到莫一瑾炽热的视线,他若执意将这些人处理了,只怕她会觉得他过于残忍。
“那就先这样吧,好了,咱们耽误了许久该上路了。”元子烨淡淡地落下一句话就走了,莫一瑾心情愉悦地将尹皓手里的房契拿了回来,还给那妇人。
一行人收拾好散落的东西后继续出发,萤儿看到莫一瑾平安归来,立刻抓着她的胳膊坐在她旁边红着眼看她,就怕一走眼她家小姐又出什么事。
莫一瑾靠在软垫上本想打会盹,突然发现马车门被打开,元子晋弯腰入了车里,她撑着脖子懒散地问道:“你上来干嘛?”
见她旁边坐着萤儿,元子晋不耐烦地勾了勾手示意她让开,萤儿依依不舍地坐到馨儿身边,他则一甩衣摆,大喇喇地坐在她边上,随口道:“整日骑马腰都酸了,进来坐会。”
莫一瑾起身不满道:“马车就这么点地方,你个大男人进来存心挤我们呢?”
元子晋双手环胸,脖子往后仰,微微挑眉道:“这是皇家的车,又没写着你的名字,我爱坐哪坐哪。”
“行行行,随你吧。”莫一瑾也懒得争吵,一车四人就这么沉默着到达下一个休息处。
由于他们在这个驿站停留片刻就要再度出发,莫一瑾也懒得下车了,就让萤儿去补充点粮食和水。
而元子晋这人自从上了车就在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