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月愿意。”聆月的声音极其的轻。
淡淡微笑着,南澈羽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西凌阡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对着南澈羽笑笑说道,“虽然你是我的澈羽哥哥,可是聆月她也是我认的妹妹。如果你敢欺负她,我一样饶不了你!”
“明白。”南澈羽无法掩饰住眼角的笑意。
“澈羽哥哥,那你以后要经常来酒馆,”西岚槿开口抱怨道,“不然我不是很少有机会见到聆月了。”
南澈羽明白道:“一定经常拜访。”便起身离开,聆月对着姐妹俩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感谢地挥了挥手以作告别,然后快步跟上了南澈羽。
看着聆月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西岚槿感概又担心道:“聆月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王府受到欺负。”
“槿儿你就放心吧,澈羽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了聆月,”西凌阡看着西岚槿有些好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你与歌涯的事呀?”
听罢,西岚槿立马慌张了起来:“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小丫头,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西凌阡刮了刮西岚槿的鼻子,道,“再说了,歌涯那小子,什么事都藏不住,我自然很容易就会发现的。”
西岚槿见瞒不住姐姐,便拉着西凌阡坐回到凳子上,又兴奋又有些羞涩地说道:“姐姐,我与歌涯的事情,我一定一件件与你慢慢道来。”
和煦的阳光随着柔顺的微风,将大地铺洒了暖色,林间的树叶被轻盈的春风静静吹拂着。许些叶子飘零而下,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那看似无声的竹林却更像一曲动人的旋律,在缝隙之间,在斑驳的光影之下,轻轻浮动、摇晃。
“谷主。”一名冷艳如霜的女子如期到了竹林,望见了那黑夜般的身影。
微风轻拂,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漓沫,查出了吗?”玄色的身影没有转身,一如既往的冷漠。
“叶氏府邸在十年前被大火烧毁,看似是一场意外,”那名名为漓沫的女子淡然地回道,既而顿了顿,“其实是人为所致。”
寻夜在阳光下微微蹙眉,问道:“是谁?”
“无法查出,”漓沫放低了语调,“不过据有关人士透露,应该与朝廷上的权力相争有关。”
“继续调查。”寻夜似乎在以谷主的身份命令道。
“是。”
漓沫正准备离去,却止住了脚步。身在玄叶谷的她明白对于谷主的命令不该多问的,但好奇心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知道。
谷主从来都不会这般打听一个人的身世,此次为何要如此深查,而且调查的却是十年前的事情。无论怎样,这都不会是谷主的作风。
“我可以问一句,”漓沫小心翼翼地问道,“谷主为什么要查这些吗?”
寻夜转过身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淡然开口道:“你问多了。”
漓沫见势有些慌张地回道:“是。”说罢便匆匆离去,带有许些疑惑与不情愿。
谷主从来都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无论她怎样竭尽全力想接近他,本以为已经靠得很近了,恍然间才发现,原来他还在很遥远的天涯之处。就如同月色下的夜空,任凭你怎样靠近,却始终触碰不到它。
静默的身影伫立在竹林之间,任凭着竹叶稀稀落落地飘零在衣袍之上。寻夜的目光追随着远处最悠远的青空,却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总是习惯了伪装自己的他,这次竟然会有这么一点点的冲动想去了解一个人。是因为她的疑点太多,还是因为她的身世不为人知晓?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如今的他令自己都不可思议。
世间居然有这样一名女子,猜不透却惊艳着心底的每个角落。
而此时在京城清静酒馆内,显得特别的惬意与安静。
待西岚槿回屋午间歇息,西凌阡嘱咐了店小二好好照看着酒馆,便也准备起身去午眠。
也许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令人惊叹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以至于西凌阡回到里屋时,看见墙上钉着一张触目惊心的纸条也没有感到思绪尤其地慌乱。
一张不大的纸条像是镶嵌一般地被钉在了墙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你若想知道十年前所有的真相,两日后午时三刻到西郊树林。
不知是何方人士,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西凌阡默默地拿下纸条放进了衣袖中。不予理会。她不想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理会了,却又劫数难测,若这是一个圈套,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此事关系她们姐妹俩的安危,所以她万万不可告诉西岚槿。妹妹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她再也不能让妹妹受到一点伤害。
不知为何,她的脑内闪现出了那一抹玄色的身影。自己是何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迷恋,开始依赖的呢。此时的她竟会想,如若他能来助她一臂之力,她便不会害怕任何难关了吧。
酒馆不远处的歌涯静静地看着,目光显得格外凄清与无奈。似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转身快步离开。
一边是知己,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总是一直徘徊在左右为难的境地。若是让他说出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他一定会说是自己。
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如此幸运地能够与西凌阡相识相知,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地伤害她。西凌阡对自己真诚以待时,他总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心寒。
他一直都明白西凌阡的守望与苦楚,十年磨砺,为复仇而日益锋芒,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而他又何尝不是呢?为了妹妹而放弃了自己一生的自由。
“尹公子。”歌涯奔至山林中,正声地行了一礼。
凛冽的目光转而静静地落在了歌涯身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剑。尹墨远冷冷地看着歌涯:“叫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信条已送到,”歌涯冷静地回道,“途中无人发觉。”
“这般便好,你便继续与她们往来,打探她们的暗中举动,”尹墨远面色冰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切记,千万别动了真感情。”
歌涯听罢有些不自觉地一颤,沉住了气,道:“歌涯一定不辜负公子给予的使命。”
心底有些柔软了下来,歌涯抬头犹豫地问道:“子言她……还好吗?”
自从西岚槿与西凌阡姐妹相认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卿子言,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任务失败了,也不知尹墨远有没有让她受苦。
“她最近跟于我身边,安然无事,”尹墨远淡然地回道,目光扫过歌涯,“你若做好每一件我嘱咐的事,卿子言就不会受到伤害。”
听到尹墨远这一番话,歌涯不易察觉地安心吐了口气。
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第15章 怜蒹葭,羽化思念
“绮儿,今年生辰想要什么礼物呀?”
“娘亲,我想要一个拨浪鼓。”
脑海之中的回忆不断地涌现着,十年前的一幕幕就好像昨日刚发生过的一般。西凌阡微笑着拿起集市小摊边上的一个拨浪鼓。
“哎哟,绮儿都已经七岁啦,”娘亲笑了笑,“拨浪鼓,那是给岁数更小的孩童玩的。”
“绮儿不管,我就想要一个拨浪鼓,”叶绮摇晃着小脑袋,拉着娘亲的衣袖,“其他的孩子都有拨浪鼓,只有我没有,我也想和其他的孩子一样。”
娘亲坳不过小叶绮,微微笑道:“好好好,娘亲给绮儿买一个就是。”
“耶!娘亲最好了!”叶绮接过拨浪鼓,欢快得像一只清晨奔跑的小鹿,摇着拨浪鼓高兴得跑在了前面。
娘亲付了银子,小跑地跟了上去。看着叶绮如此的开心,娘亲有些无奈道:“别家的孩子过生辰,都向爹娘要昂贵的礼物。你可是叶氏府邸的大小姐,却只想要一些集市上很容易买到的东西,真的好是奇怪。”
“娘亲,”小叶绮听后对娘亲微笑道,“绮儿只想和普通的孩子一样的过生活,民间有好多的东西绮儿还没玩过呢。”
娘亲听了又笑道:“可是我们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以后叶府和爹娘还要靠绮儿呢。所以绮儿不能只想着玩,要多学学琴棋书画。”
听罢,叶绮嘟着嘴无奈道:“好无聊哦。”
那时的自己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等待自己的未来,不是氏族的继承,不是遭受严厉的管教,而是一条充满恐惧与无助的复仇道路。
西凌阡怀念地看着手中的拨浪鼓,轻轻地摇了摇,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一次,是娘亲最后一次送的礼物。
想不到这辈子最后的生辰礼物,竟是一只小小的拨浪鼓。
那场大火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这个日期的意义只能默默地藏在自己内心最深的角落。
“姑娘?你要买一个吗?”摊主看了看发愣的西凌阡微笑道,“一个拨浪鼓才2钱银子,很便宜的,可以给小孩子玩耍。”
回过神来,西凌阡有些尴尬放回了拨浪鼓,摇了摇头:“对不起,对不起。”说罢便匆匆离开了摊位。
见天色已暗,西凌阡加快了脚步赶回清静酒馆。
那一晚夜色撩人,月光皎洁。月华呈现着琥珀色的光辉,周围的星星已被月光覆盖,整个夜空都是朦胧又柔和的光辉。
西凌阡从集市信步回酒馆,倦意渐渐席卷全身。抬头望了望明朗的月亮,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四月初六,这个从来都被人遗忘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给自己买一样喜爱的物件,庆祝自己的生辰。伴随她的还有爹娘留下的淡淡的幸福的回忆。多少年了,有谁还会记得曾经叶氏府大小姐的生辰……
酒馆一片漆黑,没有了一丝亮光。
大家都休息了吧。西凌阡缓步走进寂静的酒馆。
“啪!啪啪!”
忽然灯火通明,西凌阡身后绽放出耀眼的烟火。
一群人从里屋走出,西岚槿快步走上前:“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西凌阡站在原地愣了愣,既而开口道:“你们……”
“我们当然是来祝贺你的生辰的呀,”西岚槿绽放着大大的微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你们……怎么会知道?“西凌阡疑惑道。
“当然是澈羽哥哥告诉的啦,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如此准确。“西岚槿微笑地看了看南澈羽。
西凌阡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南澈羽站在一旁淡然地带着笑意。
“姐姐,为了准备你的礼物,我可是花了好大的神气,”西岚槿说着就拉过西凌阡的手,将一个镯子戴在了西凌阡的手上,“这是用琥珀做成的玉镯,是我一直都非常心爱的宝贝。姐姐要一直带着它,想着我。”
西凌阡看了看玉镯,轻轻抚摸了一会儿,道:“我会的,谢谢槿儿。”
歌涯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说道:“西凌,咱俩朋友一场,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把玄铁做的匕首不要嫌弃啊。”
西凌阡接过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番,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光,刀片十分轻薄,以至于光线似乎都能将其透过。刀柄上精致地刻着藤蔓的图案。
藤蔓,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与锋芒的杀伤力。不愧是知己,了解自己的想法。
西凌阡微笑道:“怎么会嫌弃呢,这么好的匕首,我会一直随身携带的。看它这么特别,不如取名为‘执念’吧。”
“随便你啦,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你便是它的主人了。”歌涯潇洒地回道。
将匕首收回放好,西凌阡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望向了一旁的那一抹温柔。
南澈羽淡淡地笑着,轻轻打开了身旁一个情致的盒子。众人的目光被好奇地吸引了过来。
光彩顿时从盒子内散发出来,璀璨夺目。众人纷纷惊呼,一颗耀眼的夜明珠在盒内静置,流淌着无尽的斑斓。
“哇,是夜明珠!”西岚槿叫道,眼里溢满了羡慕与欣喜。
“是,”南澈羽开口道,“这颗夜明珠来自南海,所以看起来格外亮丽。”
西凌阡不好意思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好意思收呀。“
“哎呀姐姐,”西岚槿插话道,“你就收下澈羽哥哥的一番心意吧。”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西凌阡和南澈羽对视一笑。调侃的语气立马打破了微许尴尬的气氛。
南澈羽微笑着点了点头,亲和地说道:“西凌,生辰快乐。”
西凌愣了愣,神情渐渐柔和,轻回道:“澈羽哥哥,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那个……”一个微许羞涩的声音响起,西凌阡寻声望去,聆月拿着一盒胭脂水粉不知该如何开口。
“聆月的礼物与大伙儿相比不上档次,不过这盒胭脂是聆月花了两个时辰在集市上挑到的最好的胭脂,所以……”聆月的声音渐渐转轻。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西凌阡接过胭脂露出笑颜,道:“咱俩已经是姐妹了,妹妹送的东西自当要好好珍惜,这盒胭脂我收下了,谢谢妹妹这么费心思的准备。”
“老板娘,老板娘……”店小二在此时慌慌张张地跑来,手中拿着一个盒子,“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不知是谁放的。”
西凌阡疑惑地接过盒子,大家都好奇地将目光交聚过来。盒子被打开,一朵天山雪莲静放在盒内,纯白亮丽,冰雪照人。
西凌阡嘴角微微上扬,明了地说道:“是子言。”
“你是说卿子言?怎么可能呢?那个冒充我身份抢走姐姐的人?”西岚槿疑惑中带有许些愤怒。
“子言以前和我说起过天山雪莲,是罕见的解毒良药,”西凌阡边收好盒子边惋惜地说道:“子言那么做必定是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