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没想到陆悯会来这么一出,她面露酣色,磕磕巴巴道:“是你让青哥儿过来帮林氏煎药的?”
陆悯点点头,乜了赵氏一眼,阴恻恻道:“母亲是怕儿子喝药以后病情会好转,是以将煎药之人绑了起来?”
陆悯嬉笑时尤让人觉得害怕,此时敛了笑容,简直让人脊背发寒。赵氏白日里见识了他的狠厉,再不敢惹他,赶忙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母亲只盼着你好,哪里会阻止别人给你煎药,纯粹是一场误会。”
说完向小厮使了个眼色,吩咐道:“还不赶紧给表少爷松绑,表少爷身娇肉贵,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作践。”话说的振振有词,似乎不是她命人把文青山绑起来的一样。
陆悯阴冷的目光将众人扫视一遍,然后道:“是谁污蔑二夫人与表少爷通奸的,二夫人端正自持,岂容你们毁坏她的声誉。”
王云潇默默退后一步,低下头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赵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训斥道:“王氏,你怎的如此毛躁,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给你二嫂泼脏水。女子声誉大于天,岂容你随意污蔑。你快过来给你二嫂赔礼道歉,今日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虞暗暗嗤笑,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赵氏,不容她分辨就盖棺定论的人也是赵氏,如今她竟想把错处全到归到王云潇身上轻轻揭过,未免想的太轻巧了一些。
林虞走到陆悯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所幸夫君过来的及时,您若来的稍晚一步,虞儿就要被婆母关起来送到官府了,污了虞儿的名声倒也不要紧,二爷是在外面行走的人,下了您的面子可就不好了。”
陆悯捏了捏林虞白生生的手指,眸中漾出一抹笑意,林虞的小心思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她想仗他的势出气,他就给她撑腰,到底是他的妻子,他可以欺负,总不能让旁人辱了去。
他扭头看向赵氏,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母亲竟还想着把虞儿送到官府?莫说虞儿本就没有做丢人现眼的事,哪怕真的做了,母亲身为儿子的至亲,为儿子遮掩还来不及,为何还要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赵氏本就没安好心,如今被陆悯赤1裸1裸说出来,只觉得羞愤难堪,她心里气的牙痒痒,面上却不显,如今被陆悯捏住了话头,只能暂且忍耐,待来日抓到机会,定要好好报复回来。
她知道陆悯想给林虞出气,为了少生事端,所幸如了他的意。赵氏攥紧缩在衣袖内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林虞:“虞儿啊,今天这事是母亲考虑不周,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就原谅母亲吧,莫要多做计较。”
林虞点点头,坦然接受了赵氏的歉意,她抬起下颌说道:“母亲是长辈,吃过的盐比我们小辈吃过的饭还多,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让小辈心生怨怼。”
赵氏因着娘家势大,自与则阳候成亲以后,半点委屈都没受过,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儿媳数落,自觉下不来台,轻哼一声转身离去了。林虞见好就收,不再与她多做纠缠,继而把目光投向王云潇。
第十三章 迫不及待?
王云潇瑟缩一下,尴尬地笑了两声。侯夫人都亲自给林虞道歉了,她一个小辈,又是事情的始作俑者,自不能幸免。
她垂下眼睑,嗫嚅道:“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冒失了,还未弄清原委,就胡乱给二嫂扣帽子,差点污了二嫂的清誉,我实在是对不住二嫂,二嫂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林虞睨了王云潇一眼,语气带着愠怒:“今日若不是二爷亲自出来澄清,我现下可就被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因六弟妹性子浮躁不够沉稳而起,六弟妹下去以后就到书房抄五遍《大藏经》用来静心吧!”
王云潇眉头一皱,抄五遍《大藏经》最快恐怕也需要半个月,林虞这是想借抄经书的由头禁她的足,她天性好动,不让她出门子跟要她的命差不多。王云潇张张口,刚想要反驳,但一看到林虞身边似笑非笑的陆悯,又识相的闭上了嘴。
她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说道:“二嫂嫂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抄写经书平心静气。”
见王云潇乖乖认了错,林虞心头的郁气才散发出来,她挥挥手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去吧!”
王云潇躬身应是,带着一众仆妇出了门,厨房里现下只剩下了林虞、文青山、陆悯三人,陆悯瞥了一眼文青山,嗤笑道:“你还留在这里作什么,莫不是真的想给我戴一顶绿帽子?”
文青山脸色一白,赶忙否认道:“我只是担忧舅父的身体,想来探望舅父,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悯截住了话头:“你一心想探望我,所以探到了厨房,探到了你舅母的衣裙上?”他说话时声音很轻,慢悠悠的,一点起伏都没有,却吓得文青山出了一身冷汗。
文青山双股颤颤,差点站不住。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舅父您误会了,我绝对不敢觊觎舅母,我就是怕汤药烫到她,所以才……”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废话,赶紧滚!”陆悯懒洋洋的声音再次打断文青山,文青山不敢再多言,快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林虞,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陆悯嗤笑一声,将手臂搭在林虞肩头,撑着她往前走,慢条斯理道:“我这个蠢外甥,他是不害死你不罢休呀!”
文青山三番五次纠缠林虞,上一次只被陆悯一人发现,情况还好一些,可这次却被那么多人堵在了厨房,若不是陆悯为林虞解围,她的名声就完了。文青山这样不管不顾的,倒真的很有可能毁掉林虞。
林虞快烦死文青山了,感觉他就像赶不走的苍蝇,总是嗡嗡嗡瞎转悠,若不是从小的教养不允许她说脏话,她真想抓住他破口大骂一番。
二人慢慢走到寝房,林虞搀着陆悯坐到床上,把他安置好以后,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无论是在梢间文青山被绊倒摔在她身上,还是在厨房撩她的衣裙,陆悯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怀疑她的人品,他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给予她帮助,保住了她的名节。
陆悯原本懒洋洋的身子怔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会有人跟他说谢谢,他楞了一楞,随即又恢复原样,重新懒懒地歪在榻上,随意道:“晾文青山也没胆子敢染指我的人。”
林虞……
刚刚生出的感激之情因为陆悯这一句话立马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