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明“哗”地抽出一把刀架在刘静脖子上:“我说了要拿那两颗人头,你这厮想跟那董老鬼作伴么!”
“此言差矣!董公要用两人投降,明公要拿两人祭旗,不都是要两个人么?只要两个人还在,总逃不出明公的掌心。要杀要剐,还不是明公说了算?”
“你把他们藏了起来?”
“刘某区区一介书生,叛了朝廷,总要有些法宝在手上,才立得住脚。”
“藏在哪里?!”
“等明公将这府衙的事情了了,刘某自将两人的人头奉上。”
“你格劳子的废什么话!!人在哪里?!”
“刘某人在明公手里,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你若不信,可去各处城门、江防问问,若是有他们出城过江的影子,我的这颗项上人头,随明公取去!一切明日就有分晓,明公何必急于一时呢?”
陈大明举着刀,冷笑道:“有两个人,你就是我的座上宾;没两个人,你全家就替他们给我祭旗!——压下去!先把府衙各门锁住,不得我的令一概不许进出!今晚不准睡,各处上灯,往来巡逻都给我瞧仔细喽!”
一片响亮应答之后人群向东迤逦而走。
我在松树下松了口气,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刘静是真的救人,还是只是如他所说挟货要赏?
于德恭现在是沦为阶下囚,还是已经回到庐州调兵遣将?
还有红玉……
我心里一惊,急走出了西厢,正愁不知怎么躲过前面的巡逻队,不防后背一痛,整个人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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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奚白
大晴。
阳光从外面透进来,很有生气的模样。
我叫住满春:“今天外面暖和么?”
“暖和。”满春回来,将空碗放在床边的杌子上,脸上出现了这几天难得的笑意,“今天的气色可好多了。”
我点点头,道:“躺了这么多天,怪闷的。”
“要不请些人过来陪王妃说说话解闷?”
我说:“不用了。备乘,我想出去走走。”
满春低头想了好久,才道:“您的身体还未大安,还是再将养将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知道我在家里困的这么多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因此也不敢怎么拦着。毕竟我现在是“万金之躯”,她不敢不小心,安排车辇护卫,前前后后跑了大半个时辰,都快将我陡然升起的兴趣又消磨没了,这才扶我出门。
朱漆玄纹华盖的八抬肩辇,到了郊外终于显出轻快而贵重的气象。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估摸是入冬来最暖和的一天。沧池边亭子上,居然坐了一个人。
无奈是旧识。
“见过王妃。”
他起身朝我躬了躬,我点点头,吩咐满春在亭子里歇一阵。
他看着满春安排,有时甚至帮下人摆摆炉子,弄弄杯盏。一切将将排好,他道:“王妃既来此,在下便先告辞了,以免雅兴相妨。”
肩辇被抬进了台子中间,满春恐怕沧池边上水气重,又给我厚厚盖了一层锦毯子。我说:“子复公子自小与我相识,若是不嫌我病体烦苛,不如且留下。现如今大冬天的还有这个兴致赏景,今时今日,唯你我两人而已。”
阳光温柔地照进亭子里,沧水静静流淌,白鸟飞掠,视野开阔,肃穆干净,我心甚欢。他又躬了身,:“王妃有命,敢不从!”
我转头对满春道:“我与王公子叙旧,不必这么多人侍候。”
满春吃惊地看着我,犹疑了一会儿,带着仆从退出亭外。自从我有身孕,满春很少忤逆我的意思,大多时候,是不得不从。
王子复看着满春的背影,忽然笑了:“王妃现在贵重,居然不避瓜田李下之嫌。”
我也笑了笑。可能病得太久,太想找个人说话,“我的名声虽然不曾在外,但是现今亲近之人中,有谁不知?还有什么嫌好避的?”
他蓦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也不说话。
一会儿,他开始翻弄小桌几上的茶具。满春半个多时辰跑进跑出原来弄的都是这些东西。
“子复谨奉茶为王妃寿。”他递来一盅茶。
他严谨的时候,与元默兄弟很有些神似。我笑着接过,“也祝公子福宁安康。”
“我近日养病,听说,北方战事有捷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