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前半句的时候,紫月本想打岔,她只说一句,轩晴却说了好几句,听到后面,打岔的话突然不想说了。
小姐的话语重心长,言表之意都是对她的信任。
狡辩的话被压下去,因为紫月不想辜负轩晴对她的信任。
能被人信任是如此的美好,紫月愿意当小姐的‘净土’,当一辈子都愿意。
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心尖,让紫月焦虑的表情缓和不少,即便这样她还是想唠叨两句。
一想到轩晴对她如此高的评价,便变得纠结起来。
不想破坏在轩晴心里的美好印象,也不想打破‘净土’。
嘴上没说,可小妮子心里却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若时间能刚好停在这,该有多好。
她便可以守着小姐的承诺细细品味,同时也惦记着忠言逆耳,二小姐的事,轩晴若不拿出个应对方案来,担忧的心始终放不下。
轩晴瞧她半天,见紫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
“小姐,您还是想想二小姐的事,即便张姨娘向我们示好,可她们才是亲母女,能联合绝不会与您合作啊!”得到宽慰,紫月松了口气。
躺着与紫月聊,确实不舒服,轩晴坐起来,用胳膊肘撑在床上,思考紫月的话。
她并非觊觎轩乃柔给她找麻烦的事,亏她初见轩乃柔时,还将她当回事。几番回合打下来,才发现什么都不是。
这次她与张姨娘密会,不用问肯定是给她找事情,一个轩乃柔不成问题,加上另一个手下败将张姨娘,就能对她造成威胁了吗?
说实话,轩晴还是对自己更有信心,一个也是打,两个便一起杀。
若是张姨娘跟着一起搅和,那就让她在这次付出代价。
省着成天对她献殷勤,背地里搞小动作不成,又转身向她投诚。
轩晴心里怎么没有数?
现在没动她,只是未寻到合适时机,如果这次张姨娘跟着轩乃柔一起掺和进来,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让紫月放心。
谁的感受,她都能不在乎,唯独紫月的不行。
从小都是一个人,轩晴心里清楚紫月的重要位置。
紫月的鼓励,是她这一路走来的最大动力。
挚友、伙伴,能让你安心的人多么重要,哪怕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要她待在身边,心便有无数暖流涌过。
哪怕被遥远的距离隔开,只要想到一心一意为她好的身影,便什么都不在乎,满身鲜血仍可以向前走。
“别担心我有办法。”柔和的声音从床幔内传来,水仙花的纱网勾勒出,女子的微笑,“小姐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小姐我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动手,但也绝不允许,他人踏入到我的领地中来。”
一阵风从床幔中飘来,那风出来时犹如尖锐的宝剑,可到了紫月身边,却化成柔和的凉风,清凉舒爽。让她不自觉扬起了笑容。
她乐于见到这样的小姐,即便轩晴什么都没说,紫月也愿意相信,轩晴会成为最后获胜的人。
女子的眉毛高高跳起,发尾处向剑一样的锋利,不会武功却能将强力的风,从体内迸发出来。
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勇士,死守捍卫领土,不允许他人的侵犯,也不会主动剥削他人的利益。
这便是小姐,一个将不可能化为奇迹的女子,心里酝酿着情绪,没说话,眼神却止不住对轩晴的认可。
有了苏御的帮忙,轩氏的工作清闲不少,半成品炸鸡已经改为调味料,加上吴老头的助攻,轩氏基本不用再进厨房。
每天李厨子都会与轩氏核对明日的菜谱,而轩氏只需扫一眼,将不想吃的换成讨喜的菜色便可以。
而轩晴与她的关系,也一直这般不咸不淡的经营着。
张姨娘来讨好的意思明显,明里暗里向她递过无数次意思,瓜果也是在姨娘几百次示好被漠视后,想出的计策。
与积极的姨娘相反,轩氏这边一直没动静,当然轩晴也没派人打听她。
紫月和轩氏可以说是轩晴最深爱的人,被在意的人欺骗可不怎么样,她也是几天都没缓过劲来。
能找理由出去的,绝不在家吃饭。
为什么?
不就是怕,与轩氏在一桌吃食尴尬。
与轩氏相比,热情的姨娘成了很好的,缓解尴尬的药剂。
轩晴要思考的事很多,这便是一件,她琢磨着,总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
即使受之所累,也是她的娘亲,早晚要坐到一张饭桌上吃饭的。
遂今日轩晴便与紫月一道来用餐,紫月乖巧的站在旁边,轩晴最先落座,姨娘到的也很早。
只是今日的她,没有往日的积极,轩晴猜测定与昨日相见有关系,轩乃柔定是与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会让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姨娘都为难起来。
她倒是没有多好奇,因为没多长时间轩氏便来了,瞧了她一眼,轩晴没说话,轩氏也没有打破僵局的意思。
袖中的手,不自觉攥得更紧了。
即使她是聪慧的姑娘,可面对一府子吃软饭的闲人也会生气。
在轩晴看来,这是谁都会有的情绪。她在外忙碌,担起整个家,你们却在府中给搞事情,别人搞事就算了,偏偏亲娘也掺和一脚。
多年来的委屈,本就压在心里,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会了解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孤寡孩童的感受。
薄凉的时候,总会冒出自暴自弃的想法,想法一经冒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无论是软弱的娘亲,还是无法理解她的娘亲,都让轩晴无比痛苦,偏生血脉挂在她身上,即使想退缩又逃脱不得。
轩氏不说话,她便僵着,待一天对日子无望,将满身的血脉凝固,也算还了轩氏的人情。
“姨娘昨日可是去见了谁?”深呼一口气,决定不再矫情,将视线转向姨娘。
轩晴是第一个来用膳的,因为到的早,便有了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
以往她都是与轩氏挨一块,姨娘讨好似的凑过来,可今日她选择坐在最把边的位置,平时姨娘吃膳的位置。
姨娘这么大个人,岂会不懂轩晴的意思,瞧一眼便知轩晴与轩氏间出现隔阂。
想到闺女昨晚与她说的话,也沉重几分,没有姨娘调节气氛,在轩氏到来后更沉重了。
姨娘心里也想着事,便无暇顾及轩晴,被她问话整个人是一愣,特别还是这种敏感话题,就更不好回答了。
乃柔千错万错,也是她的女儿,嫁给县爷已经和她闹矛盾了,如今又要给轩府找事,也着实让她难为情。
姨娘顾虑她既是轩府的一份子,该为轩弘守好这一份田地,虽不愿承认,轩晴确实比她做的好。
又不想让女儿失望,嫁人后女儿以一次郑重其事的要求她做点事情。
心里万种情绪,便忍不住纠结。
轩晴突然的问话,着实让她一惊,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这是话里有话,可怎么回答姨娘却没想好。
“姨娘,小姐问您话呢!”见姨娘半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紫月在旁提醒着。
紫月谨守着规矩,将腰弯起来一些,使自己与姨娘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在低声提醒着。
“当家这是我的什么话,姨娘我每日都出去溜达,见的人多了,你这一问,还真想不起是哪位了!”姨娘当然不肯说。
轩晴知道她得狡辩一番,顺着话向下问:“昨日我见姨娘与妹妹相谈甚欢,不知聊的是什么?”
姨娘本想遮掩,没想这么快便被轩晴揭出来,女儿当然得护着,于是继续打着马哈:“母女间能聊什么呢?无非是嘘寒问暖的话,你问问自己的娘亲便知道了。”
最后这句,姨娘初衷是好的,只想替自己遮掩过去,没想到竟哪壶不开提哪壶,揭了轩晴与轩氏的伤疤。
自小就是姨娘多宠爱乃柔一些,儿子女儿哪个都是心头肉,也只有轩晴可怜巴巴,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丫鬟守着长大。
话一说完,餐桌上尴尬的气氛,正告诉姨娘她说错了话。
可话已经说出,哪还能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
轩晴:没关系,疼,我忍着。
第95章 [VIP] 开导
“小姐为何不继续问下去了?”早膳轩晴匆匆吃几口, 便不再吃,借口有事便离开餐桌。
他人如何想轩晴不知,她只想尽快逃离尴尬的氛围。
也许她就是比较自私的孩子, 心里的称总是在衡量, 自己得到了多少。
每每看见别人家被宠溺的孩子,她就无比的羡慕,反观自己可怜又渺小,紫月便是她在无数个暗夜的寄托。
小时候她能呆在轩氏那赖一赖, 撒娇不肯走, 却每次都被轩氏或者彩月送回来。
有件事轩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依偎在母亲怀里,而她主动去亲近母亲, 却只能被‘退回去’?
她做这么多,一来她是轩府的一份子,对这个家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其次便是想讨好轩氏, 为的不过是换回儿时遗忘的爱。
怎样才会死心?
怎样才能,不想从亲近的人身上讨到关爱?
脑子里冒出两个问号, 轩晴觉得这便是她正在经历的阶段。
出奇的想靠自己,也非常在意自己当家做主的尊严。
比起与母亲的和睦, 她更在意自己在轩府的权威。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为何就成了这样?
即便她是经历者, 也无法用言语完全描述内心感受。
心就是很痛很痛, 从娘亲出现的那一刻, 眼神便止不住向她身上瞄。
面上看着云淡风轻, 心里却超级想从娘亲嘴里听到软话。
“晴晴这段日子辛苦了。”
“之前是娘亲做的不好,你受苦了。”
毫不夸张的说, 脑子都已经浮现出这样的话语,也正因为这样, 期待不由得变得更加强烈。
漫长的等待过后,终究没等到她想要的。
失望的轩晴,借口吃饱了退出早膳。
她将失望的情绪隐藏起来,不愿在无望的僵局中继续等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从小便有了,她与轩氏间的母女之情充满隔阂。
即便她当家,即使她用各种方式让轩氏风光,憋在心口的恶气发泄出去,压得姨娘一句都说不出来,付出成了无望的果实,栽种仍换不回长久的关怀。
那就破罐子破摔吧,走哪步算哪步。
“不问了,问也问不出来。”压下烦闷,轩晴回道。
此时的她,哪还有早上那般坦然,心情差到不行。
“去画舫转转。”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
热闹的大街仿佛不属于自己,叫卖包子的老板依旧热情,虽知道轩晴已经吃饱了早膳,仍热情的将包子放进袋子里递给轩晴。
“不用了周伯,出来时已经用过膳了。”
“小小年纪,最需要的便是吃饱。”即便轩晴委婉推辞,周伯仍将包好的食物放在轩晴手里,“姑娘家别老想着注意身材,吃饱才是能有力气应付困难。”
周伯的话让轩晴眼前一亮,他又继续说下去:“如今大小姐也不是普通的大小姐,隔三差五便能听到与你有关的消息,假以时日你会有一番作为的。”
轩晴点头,周伯说的也正是她所想的。
“姑娘家,也不一定非要走嫁人这一条路,能将自己过好也挺好。”周伯叹了口气,将包子递给客人,“大小姐聪慧,适合当商人,女儿身便是女儿身,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谭山县对想要扩展蓝图的人说,还是太小了。”
“周伯之前在省城做生意,拼搏了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了,拼不动了才回到谭山县安家。大小姐还小,出去历练对你有帮助的,本事还是外面多,功夫也得在外面学。等你出去转一圈会发现,小县城里什么都没有,家长里短最多。”
“可若把经历都用在吵架上,留给自己想办法的时间便少了。”周伯将手摊开,豁达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你看周伯,守着这个小摊位也没什么不好的。经商经商无非看准时机下注,无论压多少都在承受范围内,无论赌多大,都留出一些银子,给自己当盘缠。即便会输,却总不会输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