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他对这声音充满了恐惧,仿佛唤他之人的脸逐渐贴近他的脸,让他的呼吸更加沉重,抽搐也更加厉害。
“别过来……”他似哀求又似愤怒道:“别过来!”
铁匠在昆布身上找解药,他知道昆布敢带着铁镯逃出彩云楼,身上就一定有解药。终于,他从昆布怀中掏出了药品,而同时掉落出来的,还有一块玄铁令牌。
铁匠拿起令牌,只觉十分沉重冰凉,上面还刻有一只展翅翱翔的红眼凶鹰。铁匠瞧见这只雄鹰,呼吸骤然急促。他看向昆布,原本平静的双眼充满了愤怒,红色的血丝在眼白上根根分明,他紧紧握住那面令牌,高举过顶,猛地砸向昆布的头颅。
一下!
两下!
就在铁匠即将砸第三下的时候,昆布终于醒了过来。他使出全省力气抵住铁匠的手,睁开被鲜血染红的双眼,问道:“你干什么!”
铁匠咬牙切齿道:“狗贼!去死吧!”
说完猛地推开昆布的手,将令牌狠狠砸了下去!幸好昆布及时转身弓背,那令牌只砸在了他的背上。铁匠气不过,起身之后不停地用脚狠踹昆布。昆布身中剧毒,哪儿还有力气躲避,没过多久,身体便渐渐软了下去。铁匠不罢休,见昆布没了动静,转身拿起铁架上的一把大刀,往昆布砍去,但他小瞧了昆布的求生欲望。大刀反射出来的光映在昆布双眸上,仿佛激起了他记忆中的某处,他猛地起身夺过大刀,将铁匠的右臂砍了下来。铁匠受伤倒地,昆布顺势坐在他身上,从他怀中掏出解药吃掉后问道:“为什么!”
铁匠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却仍瞪着昆布道:“十六年!我们找了你整整十六年!今天终于让我碰到了……可惜啊,可惜我没能杀了你!”
昆布揪着他的领子问道:“十六年?什么十六年?你们识得我?我是谁?我是谁!”
铁匠冷笑道:“他们,会为谢老,报仇。你,不得好……好死!”
话音方落,铁匠便失血过多,闭眼去了。昆布悻悻然跪坐在地,恰巧看到了落在血泊中的令牌。此情此景,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记忆。
记忆里的那一天,烈日炎炎,万物具静,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一息尚存的那个人,从他紧握的手中夺走了这枚令牌。
这个人是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师父,也是忽然要下手杀他的人。
这枚令牌一直被师父视若珍宝,十六年来从不离身。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杀他,但既然杀他,他就夺走师父最珍贵的东西。
他带着令牌爬上万丈高的崖壁,躺在悬崖边上。
身上伤口无数,血液的腥臭味引来了不少苍蝇昆虫,他想动,却是浑身无力疼痛难忍,一动也动不了。炙热的骄阳烤得他皮肤生疼,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山谷。自有记忆以来,他便生活在这悬崖下的山谷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被他紧握在手中的这块玄铁令牌。
可笑的是,师父临死都要护着这枚令牌,他夺了过来,却不知它是何物。
今时今日,他再次从血泊中拾起这枚令牌。或许,解开了令牌的秘密,就能知道师父究竟是谁了,也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昆布就着铁匠家里的水洗了把脸,简单包扎后便离开了屋子。
方才铁匠说“他们”,那证明铁匠还有同伙,昆布没有处理铁匠的尸体,他要用尸体把“他们”都引出来。
他跳上屋顶,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听到一名大婶边跑边道:“哎呀呀,前面打起来啦!杀人啦!快报官呀!”
昆布顺着她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他们在雁门郡的住所的方向。
第14章
事关苏赤华,昆布只好先赶回院子,岂料刚回去,就看到三名异域装扮的人在与慕容鸿缠斗,苏赤华则在后面护着穆柔儿。
昆布见慕容鸿暂无危险,便跳落在苏赤华身旁,问是怎么回事。苏赤华道:“我与师兄在城墙上瞧见这三人入关,觉得不对,就暗中跟踪,没想他们一路潜到我们院子来了,还想对穆姑娘不利,这就打起来了。诶,你头怎么了?”
昆布摸了摸头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他说道:“没事,对了,他们是谁?”
苏赤华道:“不知道,但他们是冲着穆姑娘来的,穆姑娘应当知晓。”说完双眼盯着穆柔儿,穆柔儿却是眼观脚脚观地,满脸通红,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肯说。
苏赤华见状也不敢太过追问,便转而看向慕容鸿。
当日来到雁门郡,郡守本想邀请苏赤华等人去郡守府暂住,但苏赤华久居天辰山,早已习惯了无拘无束的闲散日子,要她遵守那些礼数,简直比练功还难受。幸好慕容鸿知道她,早早在雁门郡租下了一个宅院,供众人居住。只是等他们来到宅院时,竟然看到了穆柔儿。
据穆柔儿自己的说法,是她无处可去,身上又没有盘缠,只好暂居此处以求生活。
而用慕容鸿的话来说,那就是穆柔儿死乞白赖不肯走。
给她盘缠,她说一个柔弱女子不敢单独上路;
让十二卫送她,她说路途太远忘了回家的路;
给她找了份地图,她说自己不识地图且惊吓过度忘了居住城镇的名字。
总而言之,慕容鸿是赶不走她又奈何不了她,只能随着她了。
为了表示感谢,穆柔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宅院里的家务全归她管了,结果一天过下来,是被子也叠不好,衣服也不会洗,把菜炒糊就算了,还能把扫帚给烧了。慕容鸿满心无奈,只能拉着昆布干这些活儿。至于苏赤华,她就是个小皇帝老儿,慕容鸿可不敢使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