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朕不会杀你，也不会利用你作为抓捕楚皓文的诱饵，若你当真觉得对她亏欠，那就拖着你这副残躯好好活着，用你的余生，忏悔赎罪！”
“不过，如果你非要自私的选择自裁来逃避的话，朕会将你的儿子抓回来，在你的坟前挫骨扬灰，为你陪葬！”
不管石塌上的人面上的表情怎样哀伤悲痛，萧慕轩最后落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
夜深人静，楚凌兮单手拄着下巴，坐在床边打瞌睡，玩了一整天，她是真的又困又累，打了好几个盹还不见男人回来，她便打算自己先睡。
刚刚踢掉鞋子，将双腿抬到床上，一阵粗重的脚步声，蓦的从门口传来，一道人影，紧随晃晃悠悠打在门上。
男人是习武之人，脚步声素来都是极轻的，一般都是他走到她身边，她都察觉不到的那种，哪里会这么明显。
可这里是太极殿，这么晚了，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是有刺客？楚凌兮心里一个激灵，睡意顿时尽数消散。
打起精神，她赶紧踩着鞋子下床，唰的将房中烛火吹灭，然后蹑手蹑脚往门口的方向走。
眼见那道人影逐渐靠近，她的心跳越发快了节拍。
四下看看，视线倏的被桌上盘中的一抹银光吸引，向前迈了一大步，她伸长手臂将那柄水果刀抓在手里，随后退回，在门口躲好。
感受到外面那人马上就要将房门推开，楚凌兮屏住呼吸，紧紧握着刀，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随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响起，阵阵微风透过门缝吹进房中，楚凌兮蓦的从门口窜出，趁着对方不备，猛地将水果刀向他刺去。
可那人的身手明显比她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虽然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酒香，走路的步子也略略有些打飘，但他在察觉到危险的片刻，还是敏锐的一把将她抓住。
稍微一用力，那人轻轻松松将她手里的兵器卸下，就在水果刀“咣当”一声落地的间隙，他打了一个饱嗝，满口的酒气就那么迎面喷在了楚凌兮的脸上。
“喂，你这人……”昏暗光线下，她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是不知哪里冒出一个醉鬼，对他的无礼很是不爽，楚凌兮踹他一脚，张嘴准备喊人。
“唔~”哪知她话还未及出口，对方被她这么一踢，脚下没能站稳，身子直接整个向她倒去，把她压倒在地，他的双唇恰巧不巧的与她对上。
“你这个流氓！”她怎么能被一个陌生男人强吻，楚凌兮好气，铆足了劲儿伸出双手想要将人推开，可怎奈，对方实在太重，根本纹丝未动。
心里急了，方才被打落在地的水果刀刚好落入她的余光，于是，楚凌兮伸出手摸索着重新将那东西抓在手里，正欲向对方刺去，手腕却蓦的叫人抓住。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熟悉的磁性嗓音，因为醉酒的缘故，听起来格外的朦胧蛊惑，楚凌兮一怔，随即立刻换过了神，“阿离，是你？”
“这是朕的寝殿，除了朕还能有谁？”将她的手腕放开，萧慕轩挑了尾音，不答反问道。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闻着他那一身浓烈的酒气，楚凌兮不由蹙了蹙眉。
虽说他可以为了她放下仇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愤恨会就此消弭，今日楚鸿山终于苏醒，他隐隐惊喜的同时，也生出了无限的烦怒。
仇人近在眼前，他却不能痛痛快快将对方手刃，为萧氏皇族、为所有在那场战祸中无辜丧生的吴越官将报仇，他心里自是免不了会难受。
可这种情绪，又不能带到她面前，于是，他在处理完政事后，便寻了酒，一人吹着冷风畅饮，喝醉了，便能掩盖他的心绪，回来也不至于被她发现他的反常。
事情的始末，他当然不会对她如实相告，涉及到南蜀，涉及到楚家，他每每皆是心力交瘁，也实在难以思量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不想回答，萧慕轩索性装醉，埋下头靠在她的胸前，好在她熄了灯，光线暗淡，倒也不至于被她看见他眼眸中的红。
感觉男人好像真的喝了不少，楚凌兮见他无声的靠在自己身上，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无暇再问，她赶紧伸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身子。
“你坚持一下啊，一会儿到床上再睡，你先起来可以吗？我要被你压的喘不过气了！”
第77章 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嗯！”带着十足的迷醉，他轻轻应了声，双手撑在地面上，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可脚下却忍不住发软。
好在楚凌兮动作够快，紧随从地上爬起来，在他就要倒下时及时搭了把手将他扶住。
他真的是把他所有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仿佛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可谁让他喝醉了呢，她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楚凌兮翻了个白眼，使出了浑身解数扶着他走，但整个过程中，掌控方向的那人好像都是他。
觉得是他太重，自己才会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只能随着他的脚步走，楚凌兮没有多想，就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床边。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松开了谁，反正她手上一轻，转眼间男人已经板板正正躺在了床上。
随着月亮渐渐爬上来，月光透过纸窗照进屋子里，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倒也有了些许亮光。
加上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楚凌兮清楚的看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阖，呼吸匀称，似乎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已然进入了梦乡。
床就这么被他占了，楚凌兮无奈，只能自己去小榻上将就一晚。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竟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站立不稳，她猝不及防整个倒在了男人身上。
“你没睡？”月光下，他的俊脸清晰的映入眼帘，咫尺的距离，清楚的感受着他的呼吸，楚凌兮倏的一慌，心跳不期然开始加速。
“朕有说朕睡了吗？”萧慕轩不以为意的弯唇，笑容中带着十足的打趣。
“切，懒得理你！”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楚凌兮傲娇的冲着男人噘了噘嘴，“看在你喝醉行动不便的份上，今晚这床就让给你好了！”
着实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话罢，便单手撑在床上，借力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去睡觉，哪知却再度被他拉了回去。
“一起吧！”
她凝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有一抹绯红，不期然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一晚，帝后二人终于在楚凌兮苏醒之后，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考虑到女人现在的状况，做了几个月和尚的萧慕轩，哪怕是乘着酒劲，也依然十分克制。
主要他怕操之过急吓到她，之后又是追妻路慢慢，可即便如此，以为自己是第一次的某人还是紧张的不行，以至于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最让她郁闷的是，她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疼，人家不都说第一次会很疼的吗？是她的印象模糊记错了还是……
翌日清晨，楚凌兮难得一见的早早醒来，屋子里刚刚有些光亮，她便趁着男人还在睡梦中，整个钻进了被子里，尝试着寻找那抹期待的红色。
可看了好半天，愣是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压在了身子下面，于是，她就小心翼翼的用手尝试着扒拉一下他的身子。
红色没看着，倒是察觉到躺在身边的男人动了下，心里一惊，她的小手条件反射般收回，随即将小身板往上蹿了蹿。
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楚凌兮面色含羞向着男人看去，那样子，简直能把人萌化。
萧慕轩一颗心软的不行，伸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关心询问道：“怎么了，昨晚把你弄疼了？”
“不疼！”楚凌兮摇了摇头，可小嘴还是噘的很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那是哪里不舒服吗？”萧慕轩哪里能猜到她的想法，看她一直拉着被角，悻悻的看他，他不明所以，不由就有些担心。
“那个，我……”支支吾吾，楚凌兮因为难以启齿，把小脸憋得通红。
“兮儿，到底怎么了，我是你夫君，我们之间不需要见外，你不必顾及，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萧慕轩也不由跟着蹙了眉。
“我是不是不干净了，你会嫌弃我吗？”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昨晚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楚凌兮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摔伤，很有可能是因为丢了清白，想不开所以跳楼了。
她的声音很小，明显的没有底气，小脸皱巴的，简直快要成了老太太。
到这里，萧慕轩才总算闹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孩童心智，考虑的还挺多。
感觉到她有想要为自己守身如玉的想法，他心疼中倒也有几分欣喜。
扯开被子，直接把人拉出来搂进怀里，萧慕轩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道：“别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嫌弃你！”
他的话好生温柔，可越是温柔，反倒越是让楚凌兮觉得不安，因为她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
而且，他方才也只是说不会嫌弃她，却并没有一口咬定昨晚就是她的第一次。
心里那种之前发生过不堪之事的感觉不由开始变得强烈，楚凌兮努力的回想，可从记忆里搜寻出来的，只有一片混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眸光忽的暗了暗，她仰着头看他，咬着唇小声问：“阿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跟别人有过肌肤之亲吗？”
前尘往事，既然她都忘了，他又怎会再跟她提，一抹晦涩悄然爬上眼底，但也很快被他掩去。
弯了弯唇，萧慕轩故作嫌弃的用食指在她的鼻尖点了点。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你是朕的妻子，除了朕，谁敢碰你？”
天生聪慧，对于男人这避重就轻的回应，楚凌兮显然并不满意，她知道他瞒着她是不想让自己难过，也相信他不会嫌弃自己，可……
清白之事，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哪怕他不在乎，但她自己在乎，所以她想知道真相。
“阿离，你不用敷衍我，告诉我实话好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可以接受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她抬手，轻轻抚上他俊美的脸颊。
第78章 强词夺理要奖励
“好！既然兮儿想知道，那朕告诉你！”顺势将她的手抓在掌心，萧慕轩双眉微敛道：“昨晚确实不是你的第一次，但并没有其他人碰过你！”
“朕和你，其实很早之前就圆房了，只是兮儿你忘了而已，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朕的女人，朕的兮儿洁身自好，干净的很！”
“真是这样吗？”楚凌兮心里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扬着小脸，怀疑的继续追问道：“那你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会重伤昏迷？”
“我是从高处摔下去的吧？不仅摔伤了身上的骨头，还摔坏了脑子，对吗？”还不等男人回答，她想了想，又径自补充一句。
看见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惘然，男人的心头蓦的一沉，但面上却丝毫未动声色。
收了收揽着她的手臂，他唇角微扬，玩笑道：“你看你这古怪精灵的样子，哪里像是摔坏了脑子，别总乱想些有的没的！”
“你之前就是因为贪玩，爬到假山上摘花，结果不小心滑下来，这才伤了筋骨，也是怪朕，是朕没保护好你，从今往后，朕一定把你看得死死的！”
当初醒来的时候，楚凌兮第一眼看见男人时的陌生与疏离早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完全消失。
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心底对未来丈夫的期待。
否则，她不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不会轻易相信他会为她遣散六宫的承诺，更不会这么快对他放下戒备，将自己完完全全交付。
对他的话本就没有什么怀疑，这时，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看到那隐藏在温情之下不明所以的邪，楚凌兮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她根本顾不上多想了，她可不想被他看的死死的，小身板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她顺势抬起小手往他胸前推了一把，“你该去上朝了！”
“想赶朕走？”一眼便将她的小心思看穿，萧慕轩薄唇微侧，笑容里噙着几分促狭。
“时候真的不早了！”未置可否，楚凌兮只是抬眼向着外面渐亮的天色看了看，自说自话道，“你不会是想做荒废朝政的昏君吧？”
“为了你，也不是不可！”看出她是想要对自己用激将法，萧慕轩眼底笑意暗藏，云淡风轻顺应着将话接下。
“别！你不在乎名声，我还在乎呢，我才不要成为人人口诛笔伐的红颜祸水，你自己想偷懒，可别拉我做垫背！”
若是换了其她女子，听到自己这样的情话，一定会满心感动吧，可她呢，非但没有一点动容，反倒摆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败给她了，萧慕轩无奈勾了勾唇角，语含宠溺道：“行，朕不让兮儿替朕背黑锅，朕听你的，这就上朝去！”
男人动了动身子，楚凌兮下意识以为他是准备下床，哪知一抬头，却发现，他蓦的将俊脸凑到了自己眼前。
“朕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奖励朕一下，嗯？”他用修长的手指往自己的脸颊指了指，微扬着唇角，邪邪一笑。
作为一国之君，按时早朝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听她的话？
她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但忖了忖发现自己好像又没有办法反驳，索性就顺应着在他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反正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还是赶紧把他打发了好。
萧慕轩可不知女人的心里活动，对她的乖顺异常满意，他眉眼间尽是笑意。
在她亲完将要放开之时，他反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终于起身离去。
……
天幕宽，晚霞落，徐徐微风中，楚凌兮缓缓放着手中长线，欢快的看着纸鸢在头顶上方自由翱翔。
不得不说，若是抛开命运的捉弄，上天对她也算是优待了，经年的岁月，未能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风霜。
而现下失去那些沉重记忆的她，更加俨然像是一个爱玩爱笑的孩子，跑起来那体力也是好的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