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玉镯是皇上送给本宫的第一个礼物,本宫都舍不得戴,宝贝一样珍藏着,可现在它却因为你的贪婪,被摔坏了!”
看着放在托盘中断成两截的白玉镯子,秦舒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惋惜,转而看向青竹,霎时变得凶狠。
“偷盗在先,弄坏本宫珍视的东西在后,你说你该当何罪?”
“奴婢并不曾偷过娘娘的镯子,而将它摔坏的,也是搜查的侍卫,奴婢根本没见过这个镯子,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奴婢的衣柜!”
虽然知道这是对方的刻意栽赃,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但这莫须有的罪名,青竹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认下。
“都已经人赃并获了,你竟然还想狡辩,你房间里的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说辞,你不觉得荒唐吗?”
秦舒不屑哼了一声,转了话锋冷冷威胁道:“坦白从宽,本宫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认了的好,别逼本宫对你用刑!”
“奴婢没做过的事情,娘娘要让奴婢如何去认?”不答反问,青竹仰视着座上的女人,态度谦恭却不卑不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眸光流转落在一旁的侍卫身上,秦舒冷声下令道:“给本宫打,打到她肯招为止!”
“是!”侍卫拱手恭敬的应了声,随即抓起一早就准备好的鞭子,扬起手,毫不客气将那蟒蛇般粗壮的鞭子向着小姑娘甩了去。
撕裂般的疼痛从抽打处蔓延开来,青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才没有惨叫出声。
或许横竖都是死,认了也无非就是能得个痛快,可她清楚,秦舒真正要针对的是她主子。
若她认了,她家娘娘难免受到牵连,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死扛到底。
听到身后挥舞鞭子带起的风声,青竹咬紧牙关,等着鞭子落下。
这时,楚凌兮清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住手!”
快步上前,她抓住行刑侍卫的手腕,一把将人甩开,尔后抬眸向座上的秦舒瞪去。
“楚凌兮,你见到舒妃娘娘非但不行礼,竟然敢这么蛮横瞪着娘娘,你不过一个贱婢,宣若阁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见状,珍珠指着女人呵斥道。
“你我都是宫女,若我是贱婢,你又好到哪里去,即便半斤八两,我好歹是一国公主,亦是皇上的女人,而你,却是真正的卑贱到了骨子里!”
“像你这种势力的下人,我见的多了,主子得宠,你便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不知廉耻的讨好,若有一天主子失宠,你一定见风使舵,第一个想办法跑路!”
楚凌兮冷冷一笑,视线在对面的主仆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她的话实在高明,贬低珍珠的同时,也有意无意的挑拨了她与秦舒的关系。
“你胡说!”珍珠听了女人的的话,果然急了,目光中噙着愤怒,她恨恨向着对方剜了眼,但此时,她却也无暇与楚凌兮争执。
看见她家娘娘的脸明显沉了,珍珠赶紧走到秦舒面前跪下。
“奴婢对天发誓,对娘娘绝对忠诚,若奴婢对娘娘有半点异心,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还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千万不要听信楚凌兮那个贱人的满口胡言!”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珍珠一边说着一边叩首行了个大礼。
宫里的人,势力再正常不过,秦舒本也没指望她身边伺候的哪个丫鬟,能始终与她风雨同舟,可楚凌兮的话,却依旧让她心里有了疙瘩。
看了看宁可遭遇酷刑被活活打死也不愿连累主子的青竹,还有女人身后不离不弃紧紧相随的杏桃,秦舒对楚凌兮的嫉妒不觉又多了几分。
得别人倾心相待,为什么她总能有这样的幸运,自己却不能,视线冷冷向着跪匐在地的珍珠扫了眼,秦舒的瞳色不觉凉了几分。
罢了,反正她也根本不在意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奴才究竟是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能为她所用就好。
至于失宠,她想这样的事情,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只要夜子离活着,就一定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倘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也没有独活必要。
更何况,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珍珠到底是她的人,这时候,她怎么能让楚凌兮得逞。
很快将心绪埋下,秦舒保持着素常的雍容道:“你是本宫的贴身婢女,本宫岂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对你心生怀疑!”
“本宫还不至于不能明辨是非,你对本宫究竟有没有异心,本宫看的出来,不需要别人去说,只要你一直保持现在的忠诚,本宫自不会亏待你,起来吧!”
“多谢娘娘,奴婢一定始终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辜负娘娘的信任!”语含感激回应着,珍珠再次叩首后才从地上爬起来。
吃了瘪,她眸光幽怨愤恨瞪了楚凌兮一眼,可为了暂且避避锋芒,她终究还是没敢多言什么,只是默默地退至秦舒身侧。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继续!”用杯盖拨弄着浮在表面上的茶叶,秦舒向着侍卫看去,悠然开腔道。
“等等!”眼见侍卫上前,楚凌兮立即提高音量喝止,随即转向座上的人。
“那镯子是娘娘最宝贵的东西,想必娘娘一直都是好好收着的,青竹不过昨日才跟着奴婢过来宣若阁伺候,对这里根本不熟悉,又不是娘娘的心腹,怎么可能有机会靠近并偷走娘娘的镯子?”
“所以呢,你是想用你的伶牙俐齿替你的婢女脱罪?顺便控诉本宫不分青红皂白滥用私行,屈打成招?”呷了口茶,秦舒挑起尾音,不以为然的问。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眸光冷清,楚凌兮不屑勾了勾唇角。
“是不是从来都不重要,深宫宅院之中的女子,仰仗的是丈夫的宠爱!”放下茶杯起身往对方的位置走去,秦舒面上挂着明显的得意之色。
“不论事实如何,皇帝哥哥都会站在我这边!”勾了勾唇角,秦舒靠在楚凌兮的耳边,小了声音继续道:“就像那天傍晚……”
第19章 手犯的错,便用拶刑好了
“他明明知道是我为了陷害你自己跳进了湖中,但他还是为了我,废了你的后位,只要是我想要的,皇帝哥哥都会给我!”
难怪他压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她,原来他根本什么都清楚,只是不问对错的偏爱着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罢了。
杀人诛心,秦舒的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剜进了楚凌兮的心脏,浑身上下忽的失去了力气,她睫毛微湿,踉跄着后退半步。
三年的夫妻,他对她,从头至尾当真就只有利用,甚至还因为自己霸占着他枕边人的位置,早早就对自己生出厌恶了吧!
还以为他多少能顾念几分旧情,可秦舒方才的一番话,却生生将楚凌兮暗埋心中的最后一点点希冀也全部打碎。
十几年的爱啊,全部付诸东流,她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自己现在落得这样的地步,是老天爷对她眼盲心瞎的惩罚吧!
闭了闭眼,楚凌兮强忍着万千心绪,努力将不觉涌上双眶的泪水咽下。
辩解根本无用,即便夜子离赶来,也不会替她做主,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自取其辱罢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攥拳,楚凌兮快速沉淀了情绪,尔后掀开眼睑冷冷向秦舒看去,“不必再审了,那镯子,是我让青竹拿的!”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活不肯开口,归根结底,犯错的是我,所有的罪责我愿意一人承担,还请娘娘不要为难我的丫头!”
“娘娘,没有的事情,你怎么能认呢?奴婢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不值得你把自己搭上!”
青竹一听自家主子的话,立马急了,顾不上背上被鞭打的疼,她向前爬了几步,抓住女人的裤脚,哭喊着冲她摇头。
“是啊,娘娘,咱们没做过的事,不能认啊!”杏桃见状,也着急的向着楚凌兮看去。
深宫庭院,素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舒妃本就处处针锋相对,若她家主子果真坐实了罪证,怕是……
虽然年纪小,也没什么心机,但这后果究竟会有多严重,杏桃心里也大概能有估量。
不论自己怎样落魄,都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也就只有身边这两个丫头了,这样的处境中,人心的温暖往往更易让人动容。
方才好不容易咽下的泪水再度上涌,楚凌兮双眶晶莹,慢慢低下身子,“傻丫头,你们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死吗?”
伸手抚摸着两人的脸颊,一边说着,她一边轻轻的替她们将脸上沾染的泪珠擦去。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皇宫之中,只要他不下令,没有人可以取我性命,但是你们不一样!”
“娘娘!”两人的泪水越发的泛滥,哽咽的叫着她家主子。
目光在主仆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对于她们的深情厚谊,秦舒非但不为所动,反倒只觉厌恶,“你们可商量好了,这罪名到底由谁来承担?”
“由谁承担有何区别,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针对我吗?若我毫发无损,你会善罢甘休吗?”抬眼向着秦舒看去,楚凌兮的目光霎时变得清冷。
“既是如此,那我便全了你的心思,只要你放过青竹和杏桃,我任由你处置,绝不反抗!”
“你这是在跟本宫谈条件,楚凌兮,你不过一个废后,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一甩衣袖,秦舒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道:“若是本宫想,你们主仆三人的命,本宫甚至可以一起取了!”
“哼!”楚凌兮冷笑,不以为意接过了话,“若是舒妃娘娘要我的命,我倒还要感谢娘娘的成全!”
若要杀她,夜子离和秦舒一早便可以动手,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要留她,但楚凌兮笃定,自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哪怕真有,她也无所谓。
整颗心都在夜子离身上,从他不爱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对于死亡的字样,她早已没有了恐惧,于她而言,那甚至是一种解脱。
“你……”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对方反拿捏,秦舒锁骨凸起,竟一时语塞,她忖了忖,才又继续道:“你别以为跟皇帝哥哥做了三年的夫妻,本宫就不敢杀你!”
“皇帝哥哥对你厌恶至极,他留你一命,不过是为了折磨羞辱你罢了!就算本宫要了你的命,皇帝哥哥也不会拿我怎样!”
“既然这样,娘娘何必在这跟我废话,不如现在便动手吧!”傲然迎上秦舒的视线,楚凌兮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道。
若非男人假戏真做,不知不觉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她怎么可能留她活到今天,秦舒满心的嫉恨,攥着手帕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
楚凌兮想要刺激她,她怎能让她如愿,秦舒咬咬牙,很快将心中的愤怒压下,保持微笑道:“你想死,本宫偏不如你的意!”
“既然偷东西是双手犯下的过错,那这惩罚,便用拶刑好了!”唇角的笑容中噙着几分挑衅,秦舒冲着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取刑具。
第20章 早丑陋不堪,毁便毁了吧
所谓拶刑,是用木棍夹手指的刑罚,至于轻重,但看行刑之人所用力道,轻了去说,大概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若是重了,端是可以将人的指骨生生夹碎。
青竹一听,大惊失色,扯上女人的裙角,哑声哭叫,“娘娘不要,是奴婢该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所有刑罚,都让奴婢来替你受!”
素来都是看不惯秦舒的,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每次相见,她都按照礼仪保持着该有的谦卑,可却从未真正在心里臣服过。
但现在,眼见着自家主子将要遭受那般严酷的刑罚,青竹什么也顾不上了,跪趴在地上,对着座上的人就开始叩头。
“我家主子虽然被废去了后位,可她到底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能受此酷刑,奴婢愿意代主子受过,只要能让舒妃娘娘消气,要了奴婢这条贱命也可以,求娘娘开恩,放过我家主子!”
“奴婢也愿意代主子受过,奴婢这条小命也任由舒妃娘娘发落,求娘娘不要……”
杏桃那丫头也急了,跟着青竹一起,向秦舒下跪叩头,可她央求的话还没说完,手臂便被楚凌兮拉住。
“你们两个起来!若是你们还当我是主子,那就听我的!”楚凌兮给两个丫头擦了擦眼泪道。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去拿刑具的侍卫已经去而复返,听着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楚凌兮凝眸远看一眼,随即仰头转向座上之人。
“在行刑前,烦请娘娘让人将我的两个丫头送走,免得她们太过吵闹,影响了娘娘观刑的兴致!”
“说的也是!”秦舒嘴角微扬,轻笑着向一旁的侍卫挥挥手,“把那两个丫头拉开,顺便将她们的嘴堵上,哭哭啼啼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这样也好吧,横竖能保住她们的性命就好,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给她们其它什么。
最后向着那两个丫头扫了眼,她微微冲她们笑笑,想让她们宽心,感受到手指上传来一阵冰凉,楚凌兮这才慢慢将视线收回。
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她静静矗立在金灿灿的晨光之中,任由侍卫将刑具套在她的十指上,尔后加大力道,渐渐拉紧。
十指连心,撕心裂肺的疼痛,很快顺着双手蔓延开来,楚凌兮眉头紧蹙,上齿死死咬着下唇,愣是不吭一声。
她这双手,本是舞刀弄剑的手,可如今,他已然顺利登上皇位,倒也不再需要她持刀相帮,毁便毁了吧。
冻伤、烫伤、鞭伤,反正早已丑陋不堪,看着也是厌恶。心都死了,留着这双手,又能有何意义!
只要自己被折腾的足够惨了,那帝妃二人想来也能解气满足了吧,以后或许不会再找凤鸾宫丫鬟奴才的麻烦。
用一双手去换两个丫头的命,去换凤鸾宫上下所有人的安宁,这样想来,倒也值得。
楚凌兮忍着剧痛,盯着自己那正遭受刑罚的双手,眸光越发的冷清淡然。
可被侍卫强行押住无法动弹的青竹和杏桃,却是不淡定的很。
嘴被堵上,她们没法说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