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扶着顾明月在走廊上的长凳上坐下:“郡主,你醉了。”
“是吗?”顾明月对她的酒量有自知自明,她只喝了浅浅一杯,以为不会醉,结果此刻后颈上来了,她道:“怪不得我觉得有点晕。”
醉了的顾明月很乖,不吵不闹,就是有些缠人。一会儿问沈亭有没有信心拿状元,一会儿说沈亭太给她挣面子了。
沈亭低笑了声:“不是说不是爱面子的人吗?”
“那是骗你的,”顾明月仰头看着沈亭:“我爱面子你会和我解除婚约吗?”
沈亭道:“不会。”
顾明月怔怔地看着沈亭,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沈亭以为她醉狠了,结果她忽然道:“你把头低下来。”
沈亭以为她抬头抬累了,半蹲了下来,正要说话,顾明月忽然倾身,在沈亭嘴角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离。
抄手走廊挂着灯,顾明月面红如霞,明明害羞得不像话,一双眸子却还紧紧盯着沈亭。
拿伞的丫鬟已经回来了,远远站着,并不上前。
“郡主,”沈亭目光微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在盖章。”顾明月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别人不能抢,你也不能跟别人。”
沈亭深深地看了顾明月一眼,然后笑了。
第二天醒来,顾明月一边后悔昨晚上喝了酒一边又止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沈亭的那个笑。
她和沈亭也认识挺久了,可从未见过他那样笑,不温和不斯文,有些肆意,意外的迷人。
呜呜呜,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
顾明月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她想去找沈亭,可是她昨晚色迷心窍,亲了他,她有点不好意思。
“郡主。”半夏匆匆进屋,语气焦急。
顾明月倏地坐起来,以为是沈亭出什么事了。
“齐公子来了,天刚亮就来了,就在小角门,说是想叫您一面。”
顾明月松了口气,旋即道:“婚约都解除了,还有什么好见。”
“奴婢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坚持要见您。”半夏气道:“沈公子还在府里头呢,万一被沈公子知道怎么办?”
顾明月下床,混不在意地道:“知道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齐俊是我前未婚夫。”
“话是这么说,万一沈公子误会您和齐公子还有牵扯怎么办?”半夏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免则避免。”
顾明月想说沈亭若真因为这个就误会她,那这婚约解了也罢,可想到昨夜的那个笑,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思索片刻,低声吩咐了半夏几句。
半夏连连点头:“郡主放心,包在我身上。”
梳妆打扮好,顾明月朝外院的一个凉亭走去,她已命人将齐俊请去凉亭,中途,“一不小心”遇到了沈亭。
半夏站在沈亭身后,邀功似的冲顾明月眨了眨眼睛。
顾明月没理她,笑盈盈地问沈亭昨夜睡得可好。
她装做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她就不信沈亭敢主动提。
“很好,”沈亭道:“郡主这是要出门?”
“不是要出门,”顾明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和齐俊退婚时他不在京城,今日他回来,想见我一面。”
沈亭颔首:“原来如此。”
把她要见齐俊的事透露给沈亭,顾明月终于能放心大胆地去见齐俊。
齐俊人如其名,俊美非常,但当顾明月看见齐俊却吓了一跳,他形容憔悴,眼眶通红,眼下泛青,生生老了几岁。
齐俊是个好人,顾明月对他并无不满,见他这样,她下意识地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齐俊是个温润如玉的儿郎,便是狼狈至此,见着顾明月,他的礼数也丝毫不少。
“抱歉。”他冲顾明月深深一揖,停顿片刻后才起身。
顾明月能感觉到齐俊是真心地向他道歉,正因为如此,她忽然有点难受,为齐俊,也为他们那段已经解除了的婚约。
“不用,”顾明月叹声:“这不怪你。”
“不,是我的错。”一夜未睡,齐俊声音微哑:“我早就知道乐阳郡主……赵乐阳对我有意,是我没有及时地拒绝她,甚至给了她误解,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