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澜京漫不经心地微微仰头。
“敢问李大学士,这名胆大包天的贼人是谁啊?”
李渭冷哼一声,游澜京脸皮一向甚厚,此刻贼喊捉贼,竟然还反问自己。
他的声音落地如响雷,隆隆大作,洪亮彻殿,一字一句,戳人心肺。
“这名肆意妄为,堂而皇之刺杀状元,企图动摇国本,引起百姓恐慌的贼子!正是之前屡屡与游儿作对的游澜京,他目无纲纪,离经叛道,不循礼法,毫无人性,望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陛下不惩治此人,不足以慰民心,正国风。”
李渭骂完,扑通一声跪下,伏身叩首。
在他身后的世家集团官员,也纷纷下跪,气势十足。
“放眼本朝,从未有人如此恃恩行凶,猖獗无度,老百姓夜不敢出,朝中清臣个个担惊受怕,生怕与首辅政见不合,第二日便横尸街头,人心不稳,如何兴邦立国?”
“李状元是陛下亲选,朝廷亲封,首辅大人这是对陛下不满,意在挑战大魏的王法吗?”
“首辅针对李状元已久,积怨甚深,要说起几年前那桩莫须有的构陷罪名,恐怕翻一翻案宗还另有说头,”
“首辅大人,您敢重翻旧账吗?”
第14章 . 请辞 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
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连珠串玉,好似鞭炮一路噼里啪啦,炸得人头皮发麻,显然是有备而来,生猛至极。
换作是谁,此刻都脸上发热,面子挂不住了。
果然,游党的人站不住了。
一名工部侍郎挺身,他脾气本就暴躁,此刻直眉瞪眼道:“有证据么,有证据么?空口无凭,哪里轮到你们血口喷人!”
李渭冷冷一笑:“事发当日,首辅大人何故出现在了距离地点不到五十米的酒楼?据人探查过,那座酒楼的二楼,正是绝佳的位置。”
“再说,状元所中的箭头,射箭之人狠辣的准头,种种巧合,无一不指向首辅。”
“那便是没有实证了!”
工部侍郎一摊手,嘲笑起来,“折腾半天,竟然是李大学士的胡乱揣测。”
李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他高高拱手,将寒光压了下去。
“是非对错,自有公论。”李渭沉声说道。
工部侍郎来势汹汹,丝毫不让人,逼问道:“难道现在世道如此稀奇,仅凭李学士巧舌如簧,就能颠倒黑白吗?李大学士,你今日罗织罪名,构陷首辅大人,是何居心!”
“是啊,没有证据说什么。”
游党的人纷纷附和,连珠炮一般,发问得李渭眼中的阴鸷之色,越来越浓。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慢慢抬起,唤停了众人。
游澜京依然是水波不兴的模样,他转过头,对李渭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必李学士今日有备而来,陛下,请听李学士将话说完吧。”
游荡众人纷纷露出震惊不解的神色,明知李渭不安好心,首辅大人……为何要将话刀子递给李渭?
刚才抨击得最猛烈的工部侍郎,也愣住了,竟如哑炮一般,盛气凌人的姿态消沉了下去。
他不能明白,往日的首辅大人,从来杀伐果断,绝不心慈手软,此刻占了上风,一定能将这帮子人打得气焰俱无,丢盔弃甲。
为什么……首辅病了半年,竟然连志气也变了吗?
李渭诧异地瞥了游澜京一眼,多年的为官生涯,与此人打交道的经验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但是他无暇细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的确,李游遇刺的事情,只是一桩引子,游澜京猜到了他还有其他的料。
李渭呈上一堆案卷。
“这些,便是臣今日要上谏的第二件事。”
倘若说李游遇刺只是揣测,没有实证,那么这一桩桩案卷,便是铁证如山。
上面搜集了各种资料,譬如,几年前,游澜京在白马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修筑的私宅。
工部侍郎嗤笑一声:“陈年旧事了,还嫌当年因为这栋宅子骂得不够?李大学士搜肠刮肚得来的,就这么点东西,微臣真是高看你了,再说,当时陛下已经允准了,李学士旧事重提,是蔑视圣上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