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到墙角的柜子边,取出早就藏匿的武器,一脚踢开大门,怒吼着冲了出去。
无数身着波依黑色战斗服的精英战士从楼梯涌上,一见到霍普金,纷纷端起枪械。
“啊——”霍普金吼叫着,向战士们发动猛烈的攻击。
他的器械火力勇猛,那些战士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霍普金掀翻了一片。但更多更密集的战士在往上涌。
而被击中趴在楼梯口的战士,有几个烧得只剩半截,却尚未死透,还在挣扎蠕动。
这些都和曾经的他一样,是最可怜的蝼蚁啊!霍普金心中悲愤,却又无可奈何,不解决这些人,那就有更多的蝼蚁被牺牲。
楼梯上的战士越涌越多,纵然残尸已经成了堆,这些没有感情、不懂得惧怕的躯体啊,依然前赴后继地压上。
霍普金没有了退路。
他冲不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楼大厅里,术长空率领着星云堡所有的战士在浴血抵抗。
术长空毕竟不是战士,他已经身负重伤,要不是战长空一心想活捉他,他早已死在帝国军队的炮火中。
想掩护术长空突围的精锐勇士们已经折损大半,战长空带着不可一世的喜悦抵达现场,他要来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
“放弃抵抗吧!术长空你完了!”
“让你的人先放下武器!”术长空喝道。
眼见着术长空已经没有抵抗之力,战长空得意洋洋,扬手就是一只烟镖。一声巨响,烟镖在空中炸开一道七彩的烟雾,极为瑰丽。
这是停战的信号。
帝国战士们纷纷停下手,虎视耽耽地与星云堡的残兵对峙着。
“长空院早就看出你的异心,果不其然。聪明的就乖乖就擒,跟我回去接受长空院的审判,接受波依帝国民众永世的唾弃。”
术长空半边脸上挂着鲜血,神情却依旧淡然。
“我会跟你回去,但回去之前,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战长空傲慢地瞥他,像瞥一只手掌上的蚁虫:“如果要讲你那一套主义,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们荣耀的帝国战士,一生只以一件事为荣,那就是胜利。一生也只以一件事为念,那就是战斗。你说再多,也是放屁!”
术长空却道:“不,我说给你听。”
他缓缓地将一只流血的手捂到自己的心口,宛若整个大殿对峙的战士们都不存在,浅绿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战长空,道:“我们荣耀的帝国战士,他们的一生应该很精彩,不止为帝国的胜利而荣,也为自己的成长而荣;不止为战斗而念,也为世界一切美好而念。我曾经以为,剔除正常人类的情感是为了能让帝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星系生存下去,但很好笑,并不是。无数精英变成现在的模样,成为帝国扩张的机器人,满足的不过是长空院里诸如你战长空这些人的私欲……”
“住嘴!”战长空暴怒。
他很自信,在场的所有精英战士们根本不可能因此而动摇,但他又很脆弱,因为术长空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扎进了他心里,将他心底最丑陋的贪婪翻出来,无所遁形。
只有术长空知道,那些精英战士里,一定有人能听懂。
哪怕只有一个。
是的,哪怕只有一个听懂了、为此而觉醒了,他就为波依帝国的未来,留下了一颗种子。
他这些年保护的那些种子啊。
术长空不由抬头,想看一看透明苍穹外飘雪的天空。
可他才一抬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砰”一声,霍普金已坠落在他身边,四肢扭曲。
术长空的心脏猛地揪起,瞳仁收缩得可怕。
这么多年陪伴他的霍普金,终于被那些没有感情的精英战士逼到坠落,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可纵然面目全非,血流一地,霍普金仅剩的半边脸庞还是转向他,努力地望着他。
“走了?”术长空低声问。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甚至包括没有感情的精英战士,似乎都在等待着霍普金的回答。
鲜血已经糊上了霍普金的眼睛,他看不清了。
“走了……”霍普金低声回答,然后手指一缩,再也不动了。
他死了。
怀有仁慈的人,终究因为不忍心屠杀同类,而没有了退路,就这样死了。
术长空缓缓地蹲下去,伸手抚上了霍普金的眼睛……
“不好!快撤!”战长空突然大喝一声,向后飞跃而去。
一声轰然巨响,星云山城堡炸开一团火焰,一团巨大的烟雾在漫天飞雪中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