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不再幸运了?
燕妖妖茫然地看着前方,好像身边回往的人,都是风,都是云,都是狂浪跳上了岸。
凶恶的魔族杀过来,将逃回的弟子用长茅刺穿,再往前连刺两人,直到长茅容不下多余的尸体,魔族放出的魔兽就会跳出来一口吞下。
人命如草芥。
不,人命如微尘,那样微小而轻乎。
滚烫的血汁喷来,溅了两滴在燕妖妖的眼角。
她还来不及伸出手指去擦拭,就见凶恶的魔头冲她跳起来,而另一位弟子跑回来的时候,实在跑不动了,惊恐万状地跪在了燕妖妖脚下。
她想扶起她,带着她一起跑的。
未曾想到,她伸出去的手被女弟子肩头飞落的脑袋敲了一下,那个人就这样,身首异处,以血淋淋的残忍方式呈现在燕妖妖眼中。
她瞪大了眼睛。
要说合欢宗的陨落已经足够黑暗和绝望。
那天剑宫的今夜,便是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都在凡人身上过了千百遍。
燕妖妖慢慢站直,手上的血水还在流淌,而那魔头来到她面前,抬起的利器却顿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眉心有一道莲花的印记。
也不知道,这些魔头为什么越过她不杀,而涌向她身上往回跑的弟子。
身边的魔气如刀风飞掠,每一寸都凌迟着肌骨。
燕妖妖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看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杀她?
解释为她幸运吗?
当然说不过去,幸运也不是这样用的。
她没有时间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杀。
她捏紧了衣袖,飞快地跑着。
脑子里全是刚刚跪倒在她脚边的师姐,脑袋飞离的画面。
她现在想哭出来。
心中万分委屈,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残酷的事。
为什么所有的残忍都让她遇见,感知。
后山禁门处。
她一个人跑到了这里。
只要越过这里,她就出去了。
只见一袭红衣,衣袍墨莲朵朵的男子背影挡在路口。
即使是黑暗朦胧,是她慌了神,她也不会看错,那身量,该是聂莲生的。
不知道为什么,腥风血雾里穿行而来的她好像在黑眼里看见了一束光,一束可以照亮昏黑前路的光,可以带她到黎明的光。
燕妖妖拉着裙摆奔过去,来到他的身后停下。
她的呼吸急促,一呼一吸之间若有节奏,安静的空气里显得那么狂闹。
“师兄......”
红衣男子转过身来。
因为他太高了,燕妖妖刚刚的视线并不完整,当他慢慢转过身时,才发现他面前还有一个人,是美丽的聂玄衣。
她七窍流血,一点一点地在红衣男子手里失去生气,苍白,柔软,最后,倒在了地上。
燕妖妖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身量神似聂莲生的男子。
他缚着面具,一袭红衣又十分诡异,还有,聂玄衣之死........
他不是聂莲生,肯定不是。
“我,我认错人了。”燕妖妖后退一步。
她捏着裙子,结果后退的时候,踩了裙边狠狠地绊了一跤。
她慌慌张张地,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因为她担心自己不留意红衣男子的目光,只顾着起身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