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拉意识朦胧,她的确记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的真假,唯独记得凯撒橄起来像是要杀人的模样,今天也的确如此,确认容量后,凯撒捏住她的后脖颈。
萝拉的手贴在车玻璃上,外面的雪花大片大片落下。雪已经停了,这些雪花原本是被风吹落在车顶的,又随着车顶的震荡而滑落,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雨,萝拉的膝盖完美贴合座椅,风雪坠落,世界寂静无声响,凯撒捂住唇,把她呼吸和声音一同压制住。
叛逆期的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凯撒被她惹出的一肚子气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口子。他没有强行纠正萝拉的叛逆,没有强行纠正她的喜好和行为、声音,就像正确教育栽培一棵树,她迷恋电吉他,凯撒就给她请老师;她想要暗黑酷炫的风格,凯撒就默许她在卧室中贴满奇怪的海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凯撒不会被她的逆反行为弄生气,只是凯撒清醒地明白这股气应该在什么时刻宣泄,比如此刻,他赠予萝拉两个红苹果,橄榄茉莉压榨碾碎,声音眼泪都被凯撒侧脸吃掉。
被不听话小崽子闹到头疼许久的Alpha在此刻终于展露出本性,不是对方眼中任劳任怨的爹咪或者妈咪,Alpha狼就算是对着小肥猪崽展露善意,迟早也会一口一口吞下去。无论快乐的小乳猪开始感觉到上当,已经迟了,还是被狼咬住后脖颈,灌小圆肚。雪花大如鹅毛,车子边缘被积雪覆盖,晴朗的阳光为整个车顶渡上一层金灿灿、温柔的光芒,车内暖风开得适中,宫内成结,彻底的永久标记。
萝拉耷拉着耳朵,拱在凯撒怀抱中。她的指甲断了一根,凯撒答应会帮她约优秀的美甲师,为她做一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酷炫风黑暗指甲,镶珍珠镶钻镶宝石。
能找到的名贵材料统统给她镶嵌上。
萝拉蜷缩在车座上,额头依靠着凯撒的肩膀,打着哈欠,盯着自己断掉的指甲,慢慢睡着了。
凯撒不抽烟,他身体陷在座椅中,侧身,看着外面的积雪。
低头。
萝拉盖着他的衣服,睡得正香,断掉的指甲有点可怜,边缘不整齐。
她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凯撒凑近,听到含糊不清的话语。
“……凯撒……沙拉……”
凯撒笑了一下,嘴唇轻轻压在她淡金色的头发上。
“小乳猪和凯撒沙拉都会有,”他低声说,“你所有的族人都会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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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让一个叛逆期的少女以优雅的姿态出现在宴会上,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萝拉正在努力地吸着气,不然她无法穿下量身定做的美丽礼裙——一周之前,为她量体裁衣的人还特意放宽了腰身,但此一时彼一时,今天的萝拉已经不是昨天的萝拉,她的腰围成功长了四厘米,已经变得紧巴巴,必须要用力勒束腰才可以。
艾米莉亚坐在一旁,手托脸,看萝拉穿衣服。
萨列里夫人在刚才过来了,让人抱着安东尼奥,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又默不作声离开。
她只知道萝拉现在脑子不太好,记忆混乱。凯撒护她护得像是动物保护刚出生的幼崽,萨列里夫人不想在这件事情和凯撒起争执,毕竟——
毕竟萝拉生下了安东尼奥,萨列里夫人再怎么不喜欢阿斯蒂族人,也只能为了孩子做出沉默的让步。
艾米莉亚已经很少和父母说话,她尝够了受到监禁的味道,更加坚定了要拯救阿斯蒂族人的决心。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都是正直正义,现在的她见识过一个民族的苦难,绝不肯再去做压迫者。
即使与父母背离,她也绝不回头。
萝拉大口喘着气,她不理解,看艾米莉亚:“把自己勒这么紧,是为了防止我们在宴会上偷吃东西吗?”
艾米莉亚穿着银白色的裙子,她轻盈地跳下来,告诉萝拉:“是为了优雅。”
萝拉不理解。
她摸了摸腰:“勒到快要窒息就是优雅吗?”
艾米莉亚想了想,告诉她:“优雅就是吃饱穿暖、闲着无事考虑的约束。”
萝拉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着。”
两个人关于优雅的讨论到此暂时停下,凯撒的车子已经停在外面,过来接萝拉和艾米莉亚一块儿去参加亚当斯家的婚礼。
艾米莉亚独自坐在黑色的车上,前面用来保护她——不对,应该说是监视她的人,不是阿斯蒂族人,不是安加斯。
从安加斯的事件爆出来之后,萨列里庄园中所有的阿斯蒂族人都只能做以往那种花圃类低贱工作。
艾米莉亚低头,看着手指。
她想念安加斯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讨艾米莉亚欢心,其他的人……都是一群不开窍的木头。
萝拉坐在黑暗中的车上,这算是叛逆期少女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她有种莫名的慌乱,全程缩在凯撒的怀抱中,警惕地看着四周。
她刚刚被永久标记,身上还残留着凯撒的信息素气味,其他人不会轻易触碰她,但刚刚被永久标记的前几天,Omega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失落和低沉,急切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
凯撒低头,牙齿刺破脖颈腺体处的肌肤,细细品尝着她的血液味道,用舌头和嘴唇安抚着紧张的情绪,直到对方肌肉放松,慢慢缓和下来。
萝拉享受了一会温柔,凑过去亲亲凯撒的唇:“被标记好舒服耶。”
她现在还真是意外的坦诚,不会丝毫避讳,也不会扭扭捏捏,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说着自己的感受。
前排的亚瑟和司机如同没有听见。
凯撒摸了摸萝拉的柔软金色头发。
昨天也是这样,萝拉很诚实地说,快被铜丝,小乳猪腹要破开口子,茉莉被爆炒到橄榄,已经无法容纳,灌满到从嘴巴里出来,什么都说,毫无忌讳。
他越是对她凶,她就越兴奋。
凯撒承认,多乐丝的确是个天才,天生的科学家。多乐丝被处死的时候,凯撒还在读书,没有涉足政治。但那时候的凯撒依稀记得,萨列里公爵为了这件事情,开了许久的会议。
当时很多人不想处死多乐丝,她活着能够为帝国的科研做出更大的贡献;与此同时,她又的的确确是名罪人,和阿斯蒂族反叛组织勾结,为阿斯蒂族人违规制造基因武器……
如果说多乐丝是科学疯子,也不对。
尽管她对基因生物学和医学上多有研究,但从来没有起过制造生化武器、细菌武器的念头。
她仍旧具备着身为人最基础的良知。
但……
凯恩斯明显不这样。
凯恩斯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说过话,他如今被关押在萨列里庄园的秘密地牢中,被凯撒的人严格看管。
不给纸笔,不允许他看到光明,没有人和他沟通,说话,只有永远没有亮光的黑暗地牢,凯撒准备让他在这种没有时间观念、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地牢中被困上一个月,再放出来,重新审讯。
凯恩斯的父亲——教育大臣没有出现,父子关系不好,长时间不联系也是常有的事情。凯恩斯临行前说的是出国考察,他父亲再没有问过消息,以为他还在国外学习。
凯撒仍旧没有找到让萝拉记忆恢复彻底恢复的办法,他抚摸着萝拉的头发,想到心理医生提到的东西。
——萝拉的记忆被分成了阶段,每个阶段的记忆都需要一些刺激,而这些刺激,大多是萝拉记忆深处的阴影。
萝拉童年记忆的开启,是“桃乐丝”,她想到了“遗弃自己”的母亲。
大童时期记忆的唤醒,是“坏爸爸”照片,那是曾经欺负过她养父母的家伙。
打开青春期回忆的刺激,是亚当斯的儿子,因为对方险些侵犯奥莉……
凯撒闭上眼睛。
那萝拉的成年阴影,是什么?
心理医生尝试对萝拉进行催眠,但是没有用处,她的脑海和心理就像上了一重一重的锁链,没有人能够打开,她将自己的秘密和过往深刻封印住,丝毫不向外界透露。
即使是再优秀的心理医生,也无法打开萝拉的自我防备。
车子最终停在教堂之前,亚当斯的儿子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那副骄傲自矜的态度也如出一辙。亚当斯虽然在政治上没有什么建树,但父辈有钱,最喜欢奢华浪费,婚礼的地点是某位伯爵的私人园林,被亚当斯用大价格租赁过来,空运来的无数鲜花,每一步都仿佛浸透着金钱的味道。
萝拉始终跟随在凯撒身旁,像某些贵族小姐,在下车前,她戴了一个大大的、妆点着花朵的帽子,斜斜遮盖住半边脸。
只露出半边脸就算了,还不可以随意审视。
萝拉对现在的妆容很不满意,没有酷炫的烟熏妆和大眼线,口红也不是黑色,没有在左边脸上画龙、右边脸上画虎,衣服也和摇滚毫无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用来防身的银光闪闪小餐刀也被凯撒无情没收,现在的萝拉双手空空,唯一的武器大概就是脱下来后能用鞋头戳死人的高跟鞋。
凯撒低声,再度重复规则。
“首先,你要少说话,尽量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其次,不许叫我爸爸,也不能叫Daddy,爹咪。如果有事情找我,叫’先生’。”
“最后,不要吃太多,晚上回去再吃,明白吗?”
萝拉表示:“明白。”
距离草地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萝拉跟随凯撒见了一些客人,仍旧以前那个虚假的身份。凯撒对外声称她身体病弱,因此并没有引来过多关注。
但外人眼中病弱纤瘦的萝拉,实质上一直在小声向凯撒吐槽:“你知道吗?亚当斯的儿子虽然是Beta,但他的唧只有阿尼玛小胖丁那么大,当初我瞄准了,就是因为太小才没有给他打掉。”
凯撒:“……”
萝拉:“我很好奇,他怎么找到Beta伴侣结婚的呢?还是说,他们其实是互捅?”
凯撒敲了敲她的脑壳:“请注意你的措辞,这位美丽的小姐。”
萝拉说:“不要称呼我为’美丽的小姐’,请称呼我为’癫狂蔷薇’。”
凯撒:“癫狂蔷薇?”
“是的,”萝拉说,“这将是下一代电吉他王后的名字——癫狂蔷薇,会让你流泪。”
凯撒很难和下一代电吉他王后找到共同话题,他平静地喝了酒,将萝拉手中的酒杯拿走,给她换成橙汁。
萝拉不满意了。
处于叛逆期的少女发表了严重抗议:“我要高浓度的伏特加,每一个合格的电吉他手血液中都流淌着烈酒、鲜血与背叛,死亡、玫瑰、与枪。”
“别念诗了,未来的电吉他王后,”凯撒平静地说,“喝完橙汁,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萝拉不情不愿地喝掉。
这边也有一些让贵客们休息的一些私密房间,提供抽雪茄的地方,凯撒不抽烟,也不去贵族女性多的地方,他的身份特殊,在最深处、靠近湖泊的房间中。
弗朗西斯也在,他趴在桌子上,一副通宵达旦纵欲过度的样子,还在沉睡,雕刻着鹰头的拐杖放在旁侧。
侍者送来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放在弗朗西斯面前。
萝拉刚进来,就闻到了黑咖啡浓浓的味道,她用力吸了一口气。
因为过重咖啡因会影响到她敏感的神经和心脏,凯撒没有让她喝过这东西。
萝拉很快循着味道找到来源,眼前一亮,摇着凯撒的手:“凯撒,这是什么?我也要喝。”
凯撒也看到了那杯浓浓的黑咖啡,他一顿,颔首。
他叫住侍者,礼貌地告诉对方:“请帮我身边这位女士来一份热腾腾的板蓝根,谢谢。”
第95章 复仇 精细差别
板蓝根很快被送过来。
受到感冒病毒的影响,这种来自东方的奇特预防药物和枇杷止咳糖膏一样流行起来。有些青少年甚至喝枇杷止咳糖浆上瘾,把它当作饮料般的存在。
很明显,板蓝根并不怎么受到小孩子的喜爱。
萝拉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杯子,看着杯子里面糟糕的液体,低头,用力地闻了闻。
她说:“凯撒,我这杯味道不太对。”
弗朗西斯趴在桌子上,仍旧在酣睡中。昨天是周五,今天周六,像所有辛苦劳作的打工人,他完全提不起精神。
萝拉贴过来,用力嗅了嗅弗朗西斯面前的咖啡杯,确认了,两个食物的味道完全不同。
她抬头,有些茫然地问凯撒:“这两杯是同一种饮料吗?”
凯撒垂眼:“嗯。”
萝拉用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弗朗西斯的咖啡杯,用力嗅了一下,精准无误地分析出其中成分。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杯颜色相同、但气味明显不同的饮料。
萝拉说:“成分不一样哎。”
“他的是男性专供版,”凯撒说,“喝了之后会长胡子,毛发浓密——你也想喝?”
吓得萝拉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耳朵,心有余悸,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不喝了。”
凯撒心平气和地将装满板蓝根冲泡液体的杯子往萝拉面前摆了一下:“摇滚人的精神就是言而有信,萝拉,你自己点的饮料,应该全部喝掉。”
萝拉露出来痛苦的表情。
但她的确是一个合格的摇滚人,在经历过艰难的心理斗争后,仍旧咬了咬牙,端起这杯不明液体,仰起脖颈,一口气全部喝下。
萝拉确认了,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喝这种酸苦中带着奇怪味道的液体。
弗朗西斯仍旧趴在桌子上酣睡,萝拉看着他的脸很熟悉,但仍旧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和凯撒要来手机,开始津津有味地打游戏。
凯撒并不想没收她的电子产品,但如今萝拉的自制力显然不会比普通高中生高太多。她抱着手机,要么是疯狂刷颤音短视频,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她反复播放;要么就是疯狂黑眼圈打王者耀荣,永远只打人机匹配;要么就是半夜疯狂看电视,流着眼泪呜呜呜地哭、哭到凯撒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将对方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