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一开始我还真没看出来,若不是他在穹顶之战上朝你出手,恐怕我会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来着。”
她继续看过去,发现姜景语竟从袖中摸出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丹药,蹲下来捏住姜景初的下颚骨,咔哒一声将他的下巴卸了,然后把丹药尽数倒在他口中,再将下颚骨归位,粗暴地捂住他的嘴,直到他尽数咽下去。
“你暂时死不了,我也不会让你死,”姜景语慢条斯理起身,顿了顿,又道:“我还要你好好看着我是如何登上城主之位,将你一辈子踩在脚下呢。”
“我悟了。”杨羡鱼瞧着面前的两人,忽然出声。
萧清明疑惑道:“嗯?”
“我问你,你现在还想杀了姜景初为你全家报仇吗?”
萧清明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姜景初,沉声道:“或许,他现在这样比死更痛苦。”
杨羡鱼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正如我所想,我大概清楚你前世为什么没有找到屠杀萧家的凶手了。想必不是没找到,而找到了之后,却觉得比起自己杀了他,还不如就让他像现在这样,饱受折磨,一辈子都无法实现自己的目的,那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在上一世,姜羿将洛城城主之位传给了姜景语,世人大都不知姜景初是何人,今世杨羡鱼知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才恍然惊觉真相原来是这样。
比起自己亲自手刃仇人,还不如就让他的亲兄弟折磨他,在那个他永远最想要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位置,痛快地欣赏他被嫉妒与痛苦一点点逼疯。
前世的萧清明一定知道,姜景语比他更懂得如何折磨姜景初。
不作为,亦是有所作为。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啊,”杨羡鱼笑眯眯开口。
姜景语缓缓抬起一张脸,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忽地,也朝她扬起一个笑,这笑容倒是有点当初他和杨羡鱼互道朋友时那种感觉了,不过杨羡鱼还是看得清楚,他的笑意里压根没有丝毫感情,这人纯粹就是表面会做人,内心冷血至极罢了。
他并未开口,眼神却示意杨羡鱼有话快说,别耽误时间。
“我就是想问一个问题,”杨羡鱼也不在意他的装模作样,“你如今已经把你的兄……咳,把姜景初废了,城主之位也非你莫属,你是否还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不瞒姑娘说,原本是想的,”姜景语看着她陡然凌冽,充满杀气的目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世上除了姑娘,再没什么人能成仙,那我再与姑娘为敌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纵然野心勃勃,但只对自己能够触碰到的东西势在必得,人言道知足常乐,我还没蠢到不懂得放手,把时间一味浪费在追逐不可能的事情上面。”
杨羡鱼啧啧道:“难怪你能反杀姜景初,可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参差吧。”
“过奖。”姜景语逐渐敛了笑容,眸光不断变得深沉,徘徊她和萧清明之间:“只可惜,我原本还等着你们和姜景初两败俱伤,我好渔翁得利呢,但你成了仙之后果真与我们这些人犹隔天堑,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知道就好,”杨羡鱼寒声道:“还想利用你姑奶奶我?下辈子也不一定!”
眼见他选择聪明的退让,甘居自己的城主之位,不再想往上爬,杨羡鱼也终于放下心来。
“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姜景语最后看了她一眼,一把提起地上姜景初的头发,将他拖拽住,走下祭坛。
姜景初满脸麻木,被扯住头发也不吭一声,却又时不时发出古怪而高昂的笑声,形似疯癫,暗红色的血迹随着姜景语的拖拽在地面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一路蜿蜒直正门。
而其余那些修士,也都随着两人的离开,浑浑噩噩迈动沉重的步伐,跟着离开。
直到姜景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祭坛,杨羡鱼还微微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她没想到这件事能够这么快就结束了。
姜景初和姜景语就这么被解决了???她一开始还真打算大干一场呢!
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沉默,良久,杨羡鱼转过身,搓着小手,对水枫初弯眉笑道:
“水……前辈,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情呀?”
水枫初墨眉一挑,故意负手背过身去:
“哦?我倒是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危险了,那我就先走啦。”
杨羡鱼的脸瞬间拉下来:“水枫初,你先前可是跟我答应好的。”
水枫初不矜不伐重新走到雕像旁,抱臂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这副态度,想让我帮你救人,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杨羡鱼皱起眉。
水枫初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朝我撒撒娇,求求我,说不定我就会救你的小相公了呢。”
他看着杨羡鱼,眸底有丝温柔和兴趣稍纵即逝,似有在通过她在怀念某个人的感觉,这让萧清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走上前,并肩站在杨羡鱼身边,勾起她的指尖。
杨羡鱼不明所以,但还是瞬间就回望他。
眼看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萧清明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