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变得强大吗?”
杨羡鱼刚想点头,却看到萧清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又一次盈满了泪水,哑声说道:
“我早就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拖累你,害你困在我身边,害你丢了大半的灵力,如果我失败了,阿鱼,你会离开我吗?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多少年辗转流浪,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浑浑噩噩地过活,时至如今,萧清明夜梦里闭上双眼,还时常能见到亲人的音容笑貌,可转眼即逝,化为血沫,留他一人,醒来惊出一身冷汗,鼻腔似乎还能嗅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哪怕是还在千秋宗的时候,他也心知肚明,无论是所谓的师兄弟,还是师徒情谊,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从来没有人会关心他,在意他。
纵使放下骨子里的尊严,卑微到尘土里,也换不来任何人的垂怜与停驻。
直到他对此习以为常,麻木不仁,还在为那虚伪的希望而努力时,杨羡鱼出现了。
她让他不再是孑然一个人,她把那些谎言击碎,给予了他真实的希望,就正如她现在对他说: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就算是你失败了,我也不会不要你。”
萧清明哭着,冲她扬起一个笑来:“那就好。”
无论杨羡鱼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信了。
他知道,杨羡鱼现在需要他,也离不开他,如果他能够变得更强,强到能够满足杨羡鱼的任何愿望,或许,就能够永远留住她了……
杨羡鱼怔怔地望着萧清明的笑容。
就像是荒芜之地上开出的唯一一朵小花,明明只会徒增苍凉罢了,却因为盛开得灿烂而美好,又给人一种未来将会绽放至漫山遍野的希冀。
她忍住心里闷闷的钝痛,把萧清明抱得更紧了。
她没有看到,怀里少年宛若秋水剪的明眸隐隐有泛红之色。
并非是因为哭久了而导致的眼眶泛红,而是真正的瞳色泛红,但很快又消了下去,转瞬即逝。
天将破晓,越来越多的人从噩梦里醒来。
杨羡鱼指尖轻轻划过萧清明还在往外渗血的心口,一时间也忘了这是在幻境里,问道:“疼吗?”
萧清明摇了摇头,“不疼。阿鱼,你该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周围的一切瞬间扭曲变形,仅仅一息,杨羡鱼就已经置身在苍澜宗的大殿外,脱离了幻境。
第14章 箫声 愿逐月华流照君
不知何处传来悠扬清越的萧声,飘渺如风,拂过星与朝霞并存的天空,带着纯净的灵力濯涤人心,将深陷幻境里的人一一唤醒。
无论是箫声,还是空气中飘浮的丝丝灵力,都给杨羡鱼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脑海里刹那闪过一段记忆——
刚从古战场出来的那段时间,她仍然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肃杀腥气,父母为了让她敛去戾气,杜绝了任何人的会面,令她待在房内好好静心修炼,修身养性。
而那也是她最无聊的一段时光。
后来这件事不知怎地,传到了上官陵耳朵里。
于是……
这人就跑到她窗外的院落里吹箫。
若不是他吹得好听,杨羡鱼定要把他当作扰民撵出去。
因为她无法出门,自然也就无法与上官陵见面。所以起先一直不知道是谁人在外吹箫,直到母亲某日来看望她,方才告诉她,外头那人一直都是上官陵。
还叫她不要辜负他的苦心。
她知晓上官陵自幼精通六艺,尤其是曲乐,造诣颇深,一管玉箫,吹尽二十四桥明月夜,青山隐隐水迢迢,直教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他借着箫声辅以灵力,助她平复紊乱的心境。至此,杨羡鱼有好一段时间晚上没再梦回古战场,与那些邪物厮杀,一直紧绷的神识也放松了不少。
当然,除了箫声,上官陵还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来,就挂在她的窗外,有时是一只草折的蚂蚱,有时是一串糖葫芦……总而言之,都是些小孩子会喜欢的玩意儿。
还有一张小纸条,上书:
“愿逐月华流照君。”
等上官陵走后,杨羡鱼才会把窗户打开,去拿那些东西。
直到某天,她又收到一张纸条,是上官陵告诉她,自己翌日为她吹完箫后便要去出任务,这段时间无法再来。
杨羡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白嫖人这么多东西和帮助,起码得说声谢谢,聊表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