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明迟疑道:“可阿鱼你的身体该怎么办?你要一直保持魂魄的状态吗?”
“当然不会,”杨羡鱼摇了摇头,“可我自从我来到你身边时,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何能够同时存在两个'我'?”
萧清明拧眉:“什么意思?”
“我的魂魄是从未来回到了过去,可过去的我,仍然存在,她现在和你一样大,才只有十五岁。”
萧清明一怔。
十五岁的杨羡鱼……?
有绮念像花儿一样钻出土壤,疯狂生长。他莫名想见一见和自己同龄的杨羡鱼。
“未来与现在的我同时存在,很神奇对不对?或许我能够从她身上找到我最想要的答案,所以我必须与她见一面,”杨羡鱼道:“但十五岁的我还在古战场的某处孤军奋战,想要见到,怕是还要再等个几年,所以此事暂且先放一放,找出杀害你父母的真凶才最要紧。”
其实如果想找,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动身去古战场,没必要再等这么长时间,但萧清明知道,杨羡鱼是在刻意把自己的事情置后,以他为先。
他没有再拒绝:“好。”
“三年前我曾在你的幻境里,看到了一个黑袍之人,想必就是屠你萧家满门的真凶,关于他,你有什么线索吗?”
据她所知,前世萧清明直到死,也没有找到灭萧家满门的仇人,说明此人非常擅藏匿,而且背后势力庞大,否则也不会让堂堂一代魔界尊主几次三番铩羽而归。
但是今生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或许自己能助他找到仇人也说不定。
萧清明略略思索,沉吟道:“只有一条,我曾在他身上闻到过一股极冷冽的芳香,气味很独特,但是在调香的香方里,我只能辩出其中一味,名为'陵苕'。”
杨羡鱼看着他:“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了,你这识草药的能力,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萧清明道:“是我祖父教的,家中基业有做过药材生意,三岁时起,祖父就抱着我,带我辩识草药,所以稍微会一点药理知识。”
不过他会分辨草药这事只告诉过杨羡鱼,就连相处三年的殷羽也不知道。
杨羡鱼可不信他只是“稍微”会一点,怕是谦虚过头了。
“我在想,或许这黑袍之人,是名女子。”
“哦?”杨羡鱼有些讶异:“为何?”
“阿鱼,你知道这味'陵苕',其实还有个别名吗?”
杨羡鱼绞尽脑汁想了想:“凌霄花?”
“对,凌霄虽美,但是体态娇柔擅攀援,一般会缠树绕墙而生,于是自古就有不少人,将其视为那些柔弱女子的象征,讥讽她们一心只想攀附云头,只有依靠于他人,才能活下去。男子大多不屑用此花调香,所以说,那黑袍人很有可能是名女子,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杨羡鱼眼神微动,表情慢慢变得玩味起来:“这倒是有点意思。若真是个女子,我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你且说说,这花都生长在什么地方?如果追根溯源,去这花生长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在中州洛城。”
如今天下五分,北有极寒之地,南有沼泽丛林,西有荒芜大漠,东有海上蓬莱,而中州之地,处于正中央,洛城则是中州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且不说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单是权贵望族和名门大宗都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算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枢纽地域。
“啧,”杨羡鱼咂了下嘴:“这可不太好办啊,先不说找人如同海底捞针,就算是找到了,想在洛城错综复杂的众多势力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杀了,就不是易事。”
萧清明如墨的眼望了过来:“阿鱼,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古战场……”
“不行,”杨羡鱼不容置喙地打断他:“当然是你的事比较重要!”
萧清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
问完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这就好像迫不及待要从杨羡鱼口中得到某个确切的答案一样。
“为什么?”杨羡鱼一愣,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
萧清明放缓了声音:“无论是谁,阿鱼都会把对方的事情优先放在前面吗?”
“自然,”杨羡鱼没多想,随口答道:“众生之事,排在我之前,你是众生之一,自然也要以你为先。”
萧清明垂下眸子:“原来在阿鱼心里,最重要的是天下苍生。”
她犹如九天谪仙,在神坛之上,距离遥远,俯瞰众生,眼中有他,却又没有他。
“你怎么了?为何心情又不好了?”杨羡鱼歪了歪脑袋:“我这次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眼瞅着萧清明心情低落,她好像也有点不太高兴,连带着之前得到返生丹的那种愉悦都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