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够分量
“人族姑娘。”
白凝淡漠清冷的嗓音带着穿透力，摄人心魂，目光凝聚在苏七七身上，让她莫名的有一种压力感。
“当年我与妲己错信仙界和人族，惨遭灭族之祸，而今，我只求那些被镇压于此的族人得以重见天日，轮回转世也好，只要能够解救他们，我白凝愿以天道起誓，绝不报仇。”
被镇压太久了，什么仇恨，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重获自由。
妲己却不这么想。
“放弃报仇？白凝，你怎么能这么做！我狐族被迫害至此，你居然还说要放弃报仇？不！我不答应，血海深仇，灭族之恨，如何能忘！”
纵使你答应，我千千万万 纪念与此的狐族同胞也不会答应。
白凝摇头，几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妲己，而今又有什么比得过族人复兴重要？难道你想要族人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算了吧，妲己，放弃吧，给族人们留一线生机。”
身为狐族之王，白凝天生摒弃了七情六欲，在他眼里，心里，唯有振兴狐族，才是唯一的目标。
后来狐族遭此大祸，他并不怪妲己，甚至心甘情愿陪她一起被镇压于此。
其实，当初他本可以逃过一劫的。
只是他不舍的。
妲己，除了族人，是这世间他唯一在乎的了。
“白凝！”
妲己娇喝一声，皱着眉想要反驳，可看到白凝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那片死寂，她竟说不出话来了。
不情愿地撇过头道：“那也要她真的有办法才行。”
空口无凭，她们凭什么信她！而且，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生机。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修罢了。
竟妄言救他们出去。
妲己冷哼一声：“若她真有本事，解救我狐族，我妲己愿奉她为主……百世，并且答应放弃复仇，只要我狐族能够复兴。”
即便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可狐族复兴，谈何容易。
千年来，狐族都被封神量劫钉在耻辱柱上，受尽唾骂，鄙夷。
即便后来的分支，有幸登上地仙之列，可成仙之路永远不通。
一句地仙，已经包涵真相。
狐族，永远成不了上仙。
苏七七抬眸，看向妲己，满脸不可思议，奉她为主，百世？
这个诺言不算轻了。
狐仙的骄傲，即使颇有道行的地仙，想要下山修功德，也只会抓地马，强行让有缘分的凡人答应做他们的代言人，享受香锅缘。
磨香根，说得好听是磨炼地马的心性，说白了，就是强迫。
不答应，那就折磨到你答应为止，看谁耗得过谁。
有的人脾气硬，宁可疯魔了，下半辈子都疯疯癫癫，实在不行，好，还有下一代，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就不信代代都出不了头。
有的人被折磨的服了软，直接出马，认了这个代言人，也就是地马。
开始替仙家修善缘，为啥？因为地仙成不了仙啊！想要继续修行大道，唯有行善积德，积累香火功德。
再一个，人族欠了它们的，后世子孙，合该还。
可能上面的仙也有知情的，所以对下面的地仙，尤其是有狐仙格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抓凡人，磨香根，也都是上方允许的。
因为啥？心虚呗。
所以说，一般来讲，即便某个凡人哪一世有仙缘，地仙找上门来，也都只是被动的那个，地马，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而妲己这种狐族的老祖，说出认苏七七为主，这话，够分量了。
第401章 阵眼在他身上
苏七七沉默片刻。
“认主什么的就不必了吧，晚辈受不起，狐族的前辈们若有天大的冤屈，晚辈就更不能趁火打劫，携恩以报了，前辈，你们只要答应我，我救你们出去之后，需走正途，不祸乱苍生便可。”
白凝点头，他们如今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若有机会重获自由，断不会再行差踏错，若是给了上方那些欺世盗名之徒以借口，再次两他们一族镇压，岂不是得不偿失。
妲己看了眼白凝，正色道：“我答应，若能出去，我狐族子孙愿立誓，绝不为祸苍生。”
“况且，我既然已经答应，认你为主，就绝不反悔。”
这一点妲己非常坚持，都是因为她才害了数万族人，若有机会补偿，别说认苏七七为主，就是让她灰飞烟灭，她也没有二话。
是她的错，为此，她已经承受了整整三千多年的煎熬，日以继夜，不曾间断过。
“好。”
苏七七颔首。
“没错的话，这用来镇压你等的阵法，乃封魔大阵，是上古时期，神族用来镇压魔族的阵法，事实上，想要破解封魔大阵，也并非难事，阵眼。”
苏七七扫了一眼白凝，慢悠悠说道：“没错的话，阵眼就在白凝前辈身上。”
什么？
不止妲己震惊，就连白凝都吃了一惊。
阵眼，在他身上？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妲己以及你们的族人，皆以肉身尽毁，但是这封魔大阵有一个弊端，阵眼必须在肉身之上，我曾在一本失传已久的禁书上看到过，神族的封魔大阵有过记载，神族在封印魔族之事，皆是以肉身为祭。”
众所周知，魔族是没有实体的，即使修炼出实体，也仅仅是伪肉身，所以献祭的肉身必定是它族。
而能够万万年维持阵眼，封印魔族的肉身，必定也是寿命长久到足以与魔族相比。
那就必定是神族。
这也是让苏七七敬佩神族的地方。
为了三界六道，神族以一己之力对抗魔族，将魔族封印在极渊之地数百万年，甚至不惜以自身为代价，设下封魔大阵，直到封魔大阵彻底失去功效，魔族卷土重来之际，不惜倾全族之力，与魔族同归于尽。
这就是神！
哪怕过了万年，仍旧被世人所敬仰。
仙界？
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说，仙族设下的封魔大阵，镇压狐族，其用得阵眼，必须具有肉身，整个狐族覆灭的同时，能够有实力留下肉身的，唯有狐族的王。
而且就连妲己在这封魔大阵中，都露出的原形，白凝却没有。
他能够继续维持人身，更加足以证明苏七七的猜测。
苏七七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白凝万年不变的脸上，隐隐染上一抹凝重。
连他也没有想到，仙界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将阵眼，放在了他的身上。
就是为了封印他狐族万万年？
“原始，姜尚。”妲己咬牙切齿。
无耻至极！
白凝眉毛微拧。
“那么，需要我怎么做？”
哪怕是舍弃肉身，他也同意。
第402章 破阵
妲己微微紧张，看着白凝。
“白凝……”这明明是她的过，为何要让白凝替她背负后果？倘若真的要用白凝的命去换，妲己不敢相信，她会不会违背诺言，重获自由的同时，杀上天界。
“不必多言，妲己，你我等这个机会太久了，族人们日夜煎熬，唯有靠路过此地的人类梦境才能短暂的获取一点点自在，再耗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一旦失去信念，彻底陷入疯魔，便真的没救了。
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让你用命去换啊！哪怕用我的命也好，白凝，你可是狐族的王。”
数万年前，她们狐族的前任狐王篱落，为救三界，以身殉道，修复封魔大阵，阻挡了一次魔族破封而出的机会。
可仙界却不念旧情，坑害他们至此，委实可恨。
“我不同意，若要用白凝的命来换取自由，我宁愿和族人们被封印在此，直到入魔。”
“妲己……”
妲己豁然起身：“不必多说，白凝，不止我不会同意，族人们也不会同意的，你是我们狐族的王，是我们唯一的信仰。”
“正因我是王，为族人寻求一线生机，是我身为狐王的责任，妲己，你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妲己还想反驳，苏七七弱弱地举手。
“那个……能听我说两句么？”
妲己和白凝不约而同看向苏七七，苏七七一脸无语，她也没说啥呢啊！都脑补些什么了？
妲己道：“你说。”
苏七七：“就是脱离肉身而已，大不了再修呗！”
“你是说，只需要舍弃肉身，灵体可以安然无恙？”
一具肉身而已，哪怕打回原形，他也有机会重新来过。
闻言，妲己喜出望外，只要留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说怎么做，都听你的。”
苏七七：“首先，需要白凝狐王元神出窍，放弃肉身，我会以孤王的肉身为祭，破开封印。”
白凝当即元神离体，留下一具化为原型的肉身，变回一条白狐狸。
苏七七示意汪印值帮忙，在空地之上，画出一副八卦阵法图。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汪印值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嘴角含笑上去帮忙。
而后，苏七七小心翼翼抱起白狐狸，放到八卦阵上代表乾的位置。
一旁，白凝眼底眸色微变，随即恢复以往的正常神色。
“好了。”
阵法形成，苏七七示意汪印值和妲己二人退后，随即，苏七七双手结印，默念咒语。
足下一顿，八卦阵法骤然亮起一道银光。
银光升高，形成一道屏障，屏障上显现法诀，不断变换。
苏七七站在阵法当中，衣袂翻飞，好似仙人下凡。
汪印值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满眼惊艳。
苏七七口中不断念着听不懂的咒法，咕哝着。
约莫半刻钟，此刻，数万被镇压的狐族神魂，纷纷出现，围绕在阵法之外，妲己和白凝也飘然而起。
渐渐的，大地震动，好似地龙翻身。
从梦境中醒过来的乔司夜等人见此，大惊失色。
厉无极等看到汪印值安然无恙，也微微松了口气，退到安全之地。
第403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封魔大阵一破，数万狐族神魂得以解封。
霎时间，遮天蔽日，乌云滚滚，几乎将这个地界的整片天都遮了起来。
大部分狐族乍一获得自由，神魂连闪就想逃出生天，亏得苏七七提前留了个心眼，将周围设了个阵法结界，狐族们被镇压千年，修为尚未恢复，纷纷被结界的屏障阻挡下来，呼吁此外。
“有结界！”
“混蛋，撞死我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时间，数万狐族急不可待，怨声载道，怒气冲天。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就在临门一脚之时被阻了回来，如何不气。
苏七七看向妲己和白凝。
“能否听我一句，暂时安静下来？”
白凝声音沉寂，透过整个结界，清晰可见的传进乱成一团的众狐族耳里。
狐族们安静逐渐下来。
王都发话了，不能违背。
“王，妲己还有何话说？咱们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不如就此杀上仙界，讨回个公道！”
“就是，仙界那些虚伪至极的仙人，欺人太甚！”
将他们数万狐族镇压于此，坑他狐族至此，让他们如何甘心，如何不恨！
白凝摇头。
“我已答应苏姑娘，我族重获自由，便放下仇恨，永不提报仇一事。”
什么？
众狐族不敢相信，他们重获自由的条件，居然是这个！这……
“王！我等不服！”
啊！
不可报仇！居然不能复仇！不甘心啊！
数万狐族悲鸣，他们等这一天等了三千年，而今居然告诉他们，不可以报仇雪恨，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
妲己叹了口气代替白凝解释道：“我和王答应这位苏姑娘，我狐族重获自由，不得提报仇一事，比起永世不见天日，报仇……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数万狐族沉寂下来，陷入沉思。
妖族天生单纯，否则当初也不会被仙人坑害得差点灭族。
更何况他们的王都已经答应了，沉默半晌，众狐族逐渐接受了。
“这么说……罢了，罢了！只要我狐族可以继续延续，我等愿与仙界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妖族与仙，自此再无信任可言。
他们狐族，自此，不再成仙！
一狐族长老长叹一声。
数万狐族齐齐哀鸣。
伤感得闻者见泪。
纵使他们再不甘，又如何，为了生存，为了狐族的将来，这口气，他们不得不咽。
事实上，苏七七也替他们有所不甘，可又能如何，明知狐族是被坑害的，她若眼睁睁看着，放任不管，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若任由狐族报仇，人界必受牵连，且仙界之强大，妖族已经被打压千年之久，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届时，不仅狐族报仇无望，人族也要殃及鱼池，尸横遍野。
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诸位，听我一言……”
苏七七讲明利弊，表示人族若因此遭受鱼池之殃，人族修士必然不会视而不见，若与仙界联合，狐族定无必胜之机。
“届时狐族将会彻底覆灭，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蝼蚁尚且偷生。”
“明知没有希望，还要迎难而上，不是勇，而是蠢，不如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天道是公允的，万物生灵皆受天道庇护，尔等之冤，我相信，总有一日，天道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伪善之仙，终会受到天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