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岛的可怖传说,他们也听说过,只是对于辐射的概念一知半解,甚至将其理解成诅咒。
先前也有短暂上岛的人,之后也活得好好的,只有那些冒险去了旧时代建筑内,带走了“宝石”的人,才不仅自己受诅咒身死,还连累身边的亲朋好友。
抱着侥幸心理,都认为只是在植物茂盛的地区待着,还不至于沾染诅咒而死。
完全错估了核辐射的恐怖。
而在岛上,刚开始扎营,尚未开始正式采集,就意识到不对劲,并开始一门心思的祈祷,求神灵垂怜拯救他们,是因为原本靠近岛屿负责接应他们的船只突然消失了。
“那船,肯定也是被诅咒的船只!否则这么宽广的海面,至少得半个小时才会开出视线范围呢,怎么可能一回头就没了!说不定船长本身就是个幽灵,骗我们去岛上当替死鬼的,呜呜呜……”
最大的这团雪球正是这队佣兵的队长,本体是个身高180体重180的疤脸壮汉,此刻一边说一边哭,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想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洁白的雪球被眼泪腐蚀出两道深深的泪痕,之后就算止住了眼泪,这痕迹也还在,显得分外可怜。
阿娜丝塔此刻心内了然,估计那个遮了脸的舵手,就是试图建立冥府的伪死神本人。
之前看他身边就没有使魔,什么活都得亲力亲为,佣兵们跟她祈祷那功夫,他应当就在地下室里折腾祭坛,这才有了一连串的时间差。
因果算是搞明白了,但问题暂时解决不了。
她仍旧治不好辐射病,也雕不出精致的,足够安置灵魂的人偶。
于是,她让雪团子们老实呆着,转头走进了利维坦悄然离开的那道幔帐前。
雪球们虽然对于未来十分迷茫,却不敢不老实,它们的身体很脆弱,光是哭就失去了至少5%的体积,如果离开身子下边的大冰棺,不出五分钟就会连最后这点依凭都保不住,成为孤魂野鬼。
眼看着海洋女神都不用自己抬手,层层叠叠的幔帐就自动掀开,让出一条路来,雪球们你看我,我看你。
“这是女神冕下的住处?怎么跟神庙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呢,有点儿太阴森,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赶快闭嘴吧!女神冕下喜欢什么风格,你管得着吗你?”
阿娜丝塔其实很认同雪球们的看法,她也觉着嫉妒之主的神殿华丽有余,但确实没有人情味儿,冷冰冰的让人很不爽,待久了必定抑郁。
她从前当女祭司的时候就没什么开心的回忆,没能罹患抑郁症多亏心理素质好。
此刻,作为海洋女神,应该干的正经事是找到那个伪死神,跟他干一架,逼他发誓以后别到海洋女神的地盘上搞幺蛾子。但这家伙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而阿娜丝塔此刻也没有足够干架的魔力了,她需要休息。
可不用闪现术,该怎么回家呢?
按着从前利维坦神殿的格局,本该是大门的地方,变成了幽深的长廊,阿娜丝塔穿过层层幔帐,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中。
阿娜丝塔心说利维坦就是个混蛋大骗子,方才说的好听,什么她可以随意出入,入是随意了,出要怎么出?她都不知道大门开在哪!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满,在最近的一道幔帐自动打开后,露出一扇华丽而厚重的大门。
阿娜丝塔皱起眉头。
这扇门的样式,跟她作为大祭司时住的房门一模一样。
下一秒,门自里边被推开,利维坦侧身让开一步,露出身后一片的黑暗。
不是黑洞那种将光线都吸入的黑,而是如同海底,又仿佛母腹之中,是饱含温暖和安全感的黑暗。
“进来休息一下吧。”
利维坦的声音落在耳畔,阿娜丝塔虽然心内觉着很不应该,可双目还是逐渐失焦,走了进去。
从酣眠中清醒过来的瞬间,阿娜丝塔看向四周,房间内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与她从前做女祭司时,住的房间完全一致。
利维坦在房间的另一边,拨弄着竖琴。
旋律如泉,悠扬的流淌着。
她突然有几分茫然。
当年自己还是女祭司的时候,每一次利维坦在她面前现身,就是这种情形吗?
毫无印象。
好几辈子之前的事,没有印象也正常,可……
明明不管是死亡的痛苦,还是日复一日作为女祭司时重复的工作,练习的法术,都还是记忆犹新的。
失神间,阿娜丝塔突然感受到一丝澄明。
似乎是在近乎窒息的盛夏酷烈阳光下中暑晕倒,然后突然被喂了一口柠檬海盐汽水,阿娜丝塔唇角微微上扬,舒适的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