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松苦恼得拍自己脑门:“哎,干嘛不直接变成人形和他们商量一下,怎么也比变成狐狸更有可能救人吧。”
陈书鹤安慰道:“没办法,这人都烧自己家门口来了,谁能不闹心。走吧,我们去和孙宁文说一说。”
刚走近,孙宁文便回头了,见是他们,淡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李长松立马回嘴:“客套话都给我打住。你打算烧了这山吗?”
山上那些整齐划一穿着黑色布衫的人,正有条不紊地分批进行着自己的劳作。这近处的地上,似已铺上了火种和引子。
孙宁文慢条斯理地合上折扇,有节奏地轻敲自己的手掌:“非我也,天也。我借天力,行我之事。”
李长松眼神一滞,缓缓地看向陈书鹤,用嘴型说道:这、人、没、病、吧。
陈书鹤却难得没有回应她。他正低头,在掌心中推卦,演算着什么。
只见他表情愈发凝重,将李长松拉到一边。
孙宁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陈书鹤一脸严肃,对李长松说:“你听到刚刚的雷声了吗?”
似是应和他一般,天上又降了声雷下来。
李长松灵光一闪,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惊讶地问道:“不会又是天雷吧?”她方才便听到这雷声,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雷雨天气。
陈书鹤沉重地点点头:“恐怕正是如此。等等,什么叫‘又’?”
这天雷,通常是小范围地降落。例如此刻,天雷会降在这武北岗的竹林上空,却不会降在离这不远的岗上。
通常,是有生灵触犯了这人间大道,才会招来天雷。
尽管天雷施降的范围不大,但却会波及那片区域里的所有非人的生灵。
而李长松,自然也属于“非人的生灵”。
她神色恹恹地答道:“我亲眼见过天雷劈死一枚魂体,那时,是道士师父保护了我。只是不知,如果是以我现在的模样,是否会被波及到。”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灰飞烟灭是什么样子。
那枚魂体被劈时依旧保持着笑容,雷电却透过他每一寸、每一毫。直到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转而是喉间抑制不住的饱含痛苦的低吼,和死生生地化作千万光点散落。
陈书鹤担忧地皱起眉头:“现在我尚且可以带你离开,但是……”
后面的话,李长松替他说完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坚定:“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必须帮助他们。还有些事情,我之前没跟你说过,现下再告知你一些。只不过,”她调皮地笑了笑,“依旧有一半是假话。”
脑海中回旋着方才小树告知自己的话,陈书鹤愈发感到肩上的担子之重了。
因着孙宁文那伙人,现下已经用纱网将竹林外圈全围了起来。她们不能再像闻人可刚才那般,从小路上钻进去。
这厢,李长松已经开始对孙宁文半威逼、半利诱了:“……所以,只要你让我们进去,但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我们可以给你一半。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想要尝尝被小鬼反噬的滋味。那下场,呵呵。”
她以一声冷笑收尾。
孙宁文皱着眉,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书鹤不愿两人交谈过多,拉着李长松便往里面赶,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远:“她是谁你管不着哈。”
孙宁文:呵呵。最讨厌情侣了。
进入竹林,两生物只觉得触目惊心。
那曾经遮云蔽日的参天竹树,多数已经被拦腰砍断,混乱地堆在地上。而水花喷涌的瀑布,和久流而成的小泉,原本其中的水体清澈如镜,现下却流淌着血红色的液体。
旁边,还有许多或已失去生气、或奄奄一息的生灵。
物伤其类。李长松忍耐着怒气,压低了嗓音:“他们怎么忍心。”
陈书鹤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小树显然已经陷入不理智的情绪当中,他拉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李长松回过神来,只是眉目中依旧含着悲切。她牵着陈书鹤的衣袖,一齐向之前见褚笑霜的那处赶去。
幸而,那处山洞藏在极隐蔽的位置。李长松与陈书鹤小心翼翼地避开黑衣之众,溜进了山洞里面。
弗一进洞,便被一尖锐物体抵住了肚子和头。
两生物立马举起手来,交代清楚:“是我们。”
一左一右抵住她们的正是褚笑霜与闻人可,看清来人,两狐便将长缨枪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