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是虎神还是牛神的，我看不出来。
这只是男孩的记忆而已。
小男孩也不懂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只能推测一下。
然后小男孩便吃下去了。
他普通的人类之躯，只吸收过晴晴一点灵气。
自然不能像精怪那般。
强烈的灵气和阴怨之气，让他痛苦万分。
身体、皮肤，都仿佛像被扯断一般。
他痛苦地挨了一整天，然而却都秒如年。
风水师一直在旁边陪着他，轻柔地说鼓励的话。
“你是最棒的。”
“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
“如果你要是不在了，她一定会哭，一定会很伤心的。”
风水师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
因为这处，他本人意识不清醒，所以对风水师的印象，除了温柔，就是温柔。
男孩挺过去了。
风水师说，“辛苦了，接下来还有好几次要试，如果都挺过去，你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一直看到妈妈的笑容。”
第380章 真正的窥视
然后风水师竖起冰凉的食指，抵在男孩的唇边。
“这个事，不能告诉你最爱的妈妈，要不然她会担心的。”
“好……”
男孩的记忆跳转。
依旧是夕阳西下。
但是这处没有孩子们了。
似乎都被挪去了别的地方。
而男孩，有着尾巴和牛角，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的样子了。
他孤独地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
他记忆里，是风水师让他呆在这，别的孩子他不知道去哪了。
也许都长大了，但只有他，为了努力活下去，而没有长大。
也是风水师告诉他，呆在这，还有机会见到妈妈。
随即，远处有动静。
他跑过去，看到风水师半身是血地滚落过来。
“师父……师父！？”
他蹲下去，想看风水师的伤势，却只捉到风水师的袖管。
空空的。
一条裤腿儿也是这样。
“师父，你的手和腿……”
随即男孩很快抢到了晴晴。
“妈妈呢！？”
风水师眉头紧皱，脸上都是血污。
“有人要害我们……我就是被她搞成这样的，如果不去制止，晴晴也会死……”
“妈妈会死……我不要！”
“对……我们都会死……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陪着你了……你一个人，多孤单……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玩伴，我们收养的孩子，他们都是普通人，都长大了，离去，唯有你能陪着师父和妈妈……”
男孩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离开我……”
风水师支撑起残缺的身子，搂住男孩。
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话，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不想离开你……我们只是想救你，想救同你一样的孩子……但是现在有恶人，就是不让我们干这些事，还要杀了我们……”
“那家伙不知道你们救了多少孩子吗？那家伙是神是仙……”
风水师苦笑一声。
“仙神是最无情的，师父告诉你，仙神就是从一众人中，选出最无情的那个，然后上到九重天去，与更多无情的选拔者竞争……”
“师父……妈妈在哪？”
男孩已经泪流满面。
“晴晴快死了……永远消失，魂飞魄散的那种……”
“不要……不要！不管是仙还是神，我都要杀了他！”
“那你得先死一次啊……”
看到这里，我的手从男孩的手上松开。
我对他的描述，也不再是怪物。
我歪头看着他。
他却猛地后退一步，警戒着我。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怕身形还算是……”
男孩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
他还在找寻出逃的路。
我问他，“你投胎之后想干什么？”
“我师父会救我的，会来找我！”
我双眼微闭又睁开。
“你杀人、吃人，残害生灵！罪应去地狱道，畜生道都无法弥补你的罪过，你觉得，已经断手断脚的风水师，能过去地狱道救你吗？你对他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们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很爱我，很照顾我，努力地让我活着。”
“啊……”
我了然。
我自然知道他的苦与痛。
我也知道他受到了欺骗。
但是这不是他残害生灵，吞吃涂家一家的理由。
涂家除了涂大娘罪有应得，其余人都是无辜者。
我一挥手，“我不管你为了谁做事，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要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先去小地狱受刑，再轮回到地狱道。”
鬼差听后立即按压他。
他依旧坚信，风水师一定会救他。
只是他愧对风水师。
他觉得他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将鬼天的女儿一并拖入轮回。
至于，他将在漫长的受罚过程中顿悟还是不悔改，那就是他的事了。
起码我没有让他看到真相。
这就是我最后的仁慈。
那家伙彻底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我又道：“楚江王在哪？把楚江王叫过来，我要见他。”
鬼差又很快遵我令去叫楚江王。
我深吸一口气。
天空血遮月。
很快楚江王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在我面前，冲我行礼。
“小人参见鬼天大人。”
按照平时来说，我会叫楚江王起来。
但是今天我没有。
我单手扣在楚江王的天灵盖上，所有鬼差全都一惊。
连楚青玉都是一惊。
“舅舅……我非常感谢你一直关心着我，照顾着我，但是一直把阴司的事情泄露出去的，也是你……”
鬼差们解释一愣。
“不……鬼天大人，您误会了吧，他可是楚江王啊！”
“我知道。”
我微微弯腰，看着楚江王的双眼。
他双眼带着疑惑，我笑了一声，让他安心。
随后整个意识，都进入到楚江王的脑海里。
在那里，果然有个男人，断了一只手，少了一条腿。
却没有离开，一直注视着前方。
他当然没有离开！
因为这是我给他设下的计啊……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刚才也和楚青玉说了，风水师要想完全了解阴司，得用多少时间，耗费多少精力。
但是我们都忘了，风水师的能力是入梦。
他可以入人的梦、仙的梦、神的梦。
那么楚江王的梦，入了又有何不可……
楚江王是阴司重要的阎罗王，在我是黑子绫时期，楚江王还特意去到人世间，见我，且参与到事件中。
在我是白三喜时期，楚江王也特意为了保护我，而过来当我的舅舅。
这种都与我接触，大体熟知我动向的人，自然是风水师下手的好目标。
黑血棺材积攒阴气怨气，之所以黑亮，是他用阴司熬制的专门处罚魂魄的黑油抹染而成。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了这个认知，我让方昙悄悄地帮我一个忙。
方昙的一个能力是让人在意识里看到幻觉。
我就亲自尝试过。
他当初以为我骗了林修，把林修害得满身魔气，所以在我还是白三喜时，进入我的梦中，勾搭我的灵魂，让我的魂儿跟他走，其实是脱离身体，变相死亡。
那我让方昙先下得阴司见一下楚江王，对楚江王设下禁止，等风水师再过来通过探究楚江王梦境，来探究我的时候。
就是我抓他之时。
第381章 恶魔的枷锁
男人开口低喃。
“晴晴……我好后悔……后悔那天没有跟在你身边……”
他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轻轻地诉说着那天发生的事。
我看过晴晴的记忆。
孩子被魔气侵染、吞噬，然后承受不住，死亡。
但是从风水师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我不应该让你带着孩子去铲除堕荒……那天我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天是你的生日……”
他说他就是怕小孩子提前告诉晴晴。
惊喜没有了。
所以才让晴晴带走小孩子。
以前晴晴也带走过。
没有问题的。
九重天上的神之子在幼年期间，一般没有可能被堕化。
因为他们生来就是神之子，不像那些通过晋升，通过岁月累积的仙神，有那么多欲望。
而且神之子被魔气侵染毁坏神体的，整个九重天都不常见。
怎么也得活个万把岁，才知道这种事。
风水师不停地对着前面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道：“晴晴，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如果那天我把我们的女儿带在身边，我不谎称身体不适给你惊喜，我们的女儿不会死，你堂堂一个武神，也不会变为你最痛恨的堕荒。”
“晴晴……你原谅我好不好？然后我会把你复活，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收养更多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风水师说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一千多年，他没有睡过一个觉。
开始就是不停地想着怎么复活晴晴。
复活后，又想着怎么恢复晴晴的记忆。
他好怕，又怕晴晴忘记他。
又怕晴晴记起孩子没了的事……
他每天只有守着晴晴，才是最快乐的。
不管是尸体时候的晴晴，还是堕荒时候的晴晴。
“你不要当武神了，好不好？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风水师说着的时候，声音染上了哭腔。
“我可以游走在任何人的梦里，看任何人的美梦与噩梦……但是我唯独不敢看自己的梦，我怕梦到我们的孩子……”
风水师说到这里，眼泪终是流下来了。
“我怕梦到你……梦到我们美好的曾经……晴晴，你是我的唯一，我什么都没有，却不能没有你……”
他把他的懦弱全都展现在我面前。
其实我现在好想……好想让那些被他害死的魂儿来看看。
看看这个骗子，也有今天，也有这副懦弱的模样。
但是我抿了下嘴。
想到楚江王在我还不是鬼天的时候，告诉我的话。
“不要嘲笑别人的短处，用你最硬的地方，去碰撞对方最硬的地方，才是对的。”
现在风水师因为方昙的幻觉，只是把他的柔软之处暴露了而已。
风水师哭得像个孩子。
“晴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是我的唯一，这世间，这九重天，没有人爱我……我的父母不爱我，我救的人不爱我，只有你爱我……我愿意为你相信一切美好……我愿意为你变好……”
“只要你好……我所看到的万物，就都是好的……”
我呼出一口气。
过去第一次抓上了这个邪恶男人的意识体。
一抓上，他无尽的记忆全都窜入我脑海中。
然而我想不到，风水师曾经有这么阳光的时候。
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竟然也会帮助别人。
那是一个阳光上好的午后。
男人梳着马尾，人很精神。
他听到打骂声，却司空见惯，只待在原地不动。
旁边的小仙童三五个低喃。
说新羽化登仙的几个被分到了更不好的仙子门下当弟子，整日过的那还不如条狗。
被诬陷偷东西，打板子，几十年不给通过的有的是。
这在男人听起来，习以为常。
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地等着某个人来。
而某个人真的来了。
他慌忙跳下栏杆，快速跑向刚才那打骂声严重的宫殿内。
其实他的视线，一直没从红衣女子身上离开太久。
连晴晴的话，都一字一句地记着。
晴晴在和那几个小仙童说话。
“这宫殿里面的弟子，是不是总被诬陷，含冤受屈？”
“回武神大人的话……我们不知……”
“不知？！前几天宝瓶丢失的事在整个九重天传开了，你们不是说你们亲眼所见，是那刚飞升上来的人偷的吗？怎么今天又不知了？”
小仙童立即跪下。
“武神大人……这个事，似乎跟您没什么关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