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夸张的是对面车道，乱成了一锅粥。
一部分车在往前开，一部分车在掉头，另一部分车竟然倒着往回开。
车子磕磕碰碰挤在一起，没有人去在意刮擦，大家都像疯了一样踩着油门，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一般。
顾家三人顺着车逃跑的方向往左看去。
用不上顾妈的透视眼，就算用顾西的视力都能看清。
左边的路以及拐角处有一只只火红的动物在地上奔跑。它们长得像老鼠似的，但比老鼠大上两三倍，每一只背上都顶着一簇火苗。
火苗。
火！
顾西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自己的灭火器是不是能升级了。
她满眼冒光地看着顾妈：“妈，我能不能去消灭几只，我的灭火器刚好……”
“快！快跑！”顾妈脸色有些发白，“那栋建筑后面有成百上千只，快开车啊！”
顾西往左侧看去，刚才的几十只火鼠身后迅速又冒出来一大片，拐弯处更是密密麻麻的鲜红在蠕动。
她咬了咬牙，打转方向盘，向右手边开去，加入了“速度与激情”的队伍中。
后视镜里都能看到，无数的火鼠在后面追赶，一眼望去，满满的鲜红色。
这鲜红色很快覆盖了跑得慢的车辆，不知是吞吃了还是融化了，只停顿少许时间，火鼠就继续往前冲刺，而原先路上的车辆则只剩一点零星的骨架。
顾西有些心疼这满满的火系能量来源。
这些火鼠必然是火系能量了吧。
看上去还是很强大的火系。
如果让她消灭几只，几十只，她的灭火器会升级成多么厉害的物件。
但也只能想一想了。
她有些眼馋地猛踩油门，仗着路虎高大扛撞，从大部队里挤出一条道路，越跑越快，也离身后的火鼠越来越远。
“左边左边，往左边转，咱们还要去汇龙小区。”顾爸伸着下巴示意顾西。
“还左边个屁，过去还要多久？就你这个样子，半路再遇到个异兽，你让小西一个人打吗？”顾妈拿着手边的纸巾盒砸在顾爸头上，“就这条路走到头，再随便转个弯，离那些老鼠远一点，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去。”
顾西急忙应是。
说实话，她现在整个人稍一放松，满身的饥饿和无力感席卷而来。
今天他们有好好吃顿饭吗？
这种饿了一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吃顿饭？让她吃一头牛吧，她真的要饿死了！
“呯！”
路虎的右后视镜被右侧的车撞飞了。
顾西火大地瞪着右边的车，刚好看到不远处有家小商品市场，虽然有些破旧，但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关键是正有几个人拉开大门往里走，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
就是你了。
第三十九章 ：小商品市场
顾西开着一只耳路虎，硬挤到路边的步道上。
她背上后备箱里的登山包，搀扶着虚弱的顾爸。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饥饿的副作用，顾爸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脸色异常苍白，嘴唇都有些开裂干皮。
虽然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但是头晕眼花的厉害，脚步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漂浮歪扭。
顾西用力支撑住顾爸的身体，顾妈抱着小肉包也顾不上帮她。
小肉包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嘴里念叨着：“坏人，坏人。”拼命用小手推着顾妈的脸。
虽然他还是个小小娃娃，但连扭带推，顾妈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没把他摔下来。
这家小商品市场，开立的年份比较久远了，卖的东西也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便宜批发商品。
商场明显有些破旧，日常来往的都是些大爷大妈，商场在翻新维护上很多年都没有花什么钱。
顾西推开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怪味。
混杂着新衣服上的甲醛味，廉价的香水味，霉味，还有汗臭以及尿骚味。
“我的鼻子，为什么要变得这么灵敏……”
顾西恨不得在外面闻红雾的味道。
但看看身边的幼弱病，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
入门处放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水族箱，应该是想应照“养鱼催财”的寓意。
但现在这个水族箱里仅剩两三条指甲盖大的小金鱼、几只小乌龟和游荡的水草，看着孤零零，空荡荡的。
这家小商品市场的布局有些混乱，因为屋子并非方正的缘故，一个个格子铺也并非笔直的两排，而是歪七扭八，有大有小，一条路走到尽头，再拐进去才能到下一条道。
顾西搀着顾爸，一路擦着拥挤铺面往里走。
除了门边几个店铺外，大部分店铺都有人占了，大一点的铺面甚至被几家人合占的都有。
一些人打着地铺，半死不活躺在上面，还有些索性直接睡在光秃秃的地上。
走过一个钟表零件的铺面时，铺面袭来了巨大的腥臭和尿骚味，顾西皱着鼻子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堆屎尿中间的凳子上，咧着嘴冲她笑起来。
棕黑色的便便上面有蛆在蠕动，好些苍蝇围着在开饕餮盛宴。
顾西强咽下快涌出来的胃酸，搀着顾爸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选个这么破旧的地方？
窗明几净的大商场不好吗？
还吃个屁的饭，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再往前走，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好几个店铺里传出：“行行好，给点东西吃”的声音，顾西硬了硬心肠，脚步不做停留。
绕到下一排格子里，臭味明显小了很多。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害怕万一出事离得远不好逃出去，这边道上待的人比进门那排少了许多。
顾西找了个稍微看着干净点的服装店，搀着顾爸走了进去。
这家小服装店仅有两把椅子，自然给了她爸妈，她随手在衣架上扯了件衣服铺在地上，席地而坐。
顾爸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脸色依然惨白的可怕。
小商品市场里的空气很不流通，里面的红雾太少太少，几近于无，顾爸没办法靠吸收红雾来恢复身体。
顾西在空间里翻找了一会，掏出了补血口服液和消炎药。
继续翻找，又掏了一只初级体力恢复剂和矿泉水。
“爸，你先把这些吃了，多少能恢复些。”
顾爸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眼神有些复杂地说：“小西，这个不急……你能不能先弄点吃的东西出来……”
“咕——”顾爸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哦，好。”
顾西谨慎地看了看外面，还是不放心地拉上门口的布帘子。
现在的人都快饿疯了，被人看到他们有吃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继续在空间里翻腾。
东西太多了，选择困难症都要发作了。
刚看到门口的水族箱，她突然非常想吃烤鱼，空间里的重庆豆花烤鱼看上去异常美味，再配上金针菇、土豆片，麻辣鲜香的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她靠着仅剩的理智，压抑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挑选了半天，她拿了点味道小的鸡腿堡、牛肉煲、煎饼果子和甜馒头出来。
顾西伸出手指，戳了戳小肉包的脑袋：“小肉包，你吃什么？”
小肉包摸摸头，瞪了她一眼，大声说道：“丁梓帆！”
“啊？”
小胖手指了指自己：“丁梓帆。”
“好好好，钉子小肉包，你要吃什么？”
小胖脸看着顾西气鼓鼓的，撇着小嘴想不被欺负，但酝酿了半天语言又吵不过她，犹豫了一会，胖手手指着香辣鸡腿堡：“吃。”
……
“你不能吃这个，换个别的东西……算了，你还是喝牛奶吧。”
顾西掏掏空间，给小肉包拿出了巴氏杀菌奶，想了想，又拿了两个妈妈牌菜肉包和一根儿童鱼肉肠。
小肉包看到空手变牛奶，眼睛瞬间亮了，两个小圆眼睛忽闪忽闪的，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口细碎小白牙。
但他马上想到了这些人是不让他跟妈妈在一起的坏人，嘴角又耷拉下来。
他一手抓着一个包子，愤愤地看着顾西吃着香辣鸡腿堡，张开小嘴，三两口吞下手中的包子，又嚼干净鱼肉肠，咕嘟咕嘟灌光了牛奶。
毕竟还是个小宝宝，吃饱喝足，闹了一天的疲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顾西还在啃汉堡，转头一看，那个胖娃娃已经窝在顾妈怀里睡着了。
睡着的宝宝像个小天使一样，胖胖的肉脸也挡不住他长长的睫毛，仍有的婴儿肥让人忍不住亲他一口。
顾西想到他这么小就失去了爸妈，心里也泛上密密的心疼。
她从空间里拿了防潮垫和柔软的被褥，在地上铺了个舒服的小床，把小肉包放了上去。
小肉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抽泣了两声，嘴里嘀咕着：“妈妈，妈妈……”，“噗嗤”一声，鼻子上还吹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顾妈看着顾西伤感的神情，安慰道：“宝宝还小，记不得事，过两天他就忘记了。”
顾西听了这话，郁闷的心情更加重了。
顾爸吃完药脸色也恢复了稍许，开始运转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红雾。
“咚咚咚。”
布帘子外有一双脚站在那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敲着玻璃，从玻璃上挂着的衣服缝隙中往铺面里探头看。
“请问有人吗？”
第四十章 ：小姑娘
银铃般带着些许胆怯的声音在布帘子外响起。
顾西把吃完的纸盒、袋子揉作一团塞在收银台下的垃圾桶里。
“有事吗？”她拨开布帘子，“我弟弟在铺子里睡觉，麻烦小声一点。”
顾西在心里跟她妈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知道她妈能不能生得出这么小的儿子。
帘子外头站着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矮矮瘦瘦的一只，满脸胆怯又焦急的神色，两只手还紧张的搅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来打扰的，我就是太心急了……”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害羞加抱歉，让两个脸蛋红扑扑的。
顾西很久没见过这么腼腆的人了，顿时好感大生：“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姑娘低着头，手指互相纠结来纠结去，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她真的万分不想给别人找麻烦，她也知道有些要求很无理，但身后的人已经容不得她不好意思了。
姑娘强忍住内心的恐慌，抬头直视顾西的眼睛：“请问，能给我一点吃的东西吗？”
没等顾西回答，她立马又说：“我们就在对面的铺子里，我刚刚闻到了你们在吃东西，应该有汉堡，包子，煎饼之类的，能不能随便分我们一点？”
顾西心里一颤，还是大意了。
她已经努力挑味道小的东西了，以为在这满是异味的室内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闻到。
小姑娘看到顾西变黑的脸色，急忙解释：“我的鼻子最近异常的灵敏，别人应该都闻不到的，我也不是用这个威胁你，就是……就是我哥快不行了，如果你们有多余的食物，能不能分我们一点……”
小姑娘瘦削的脸蛋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泪珠在眼眶打滚，将掉未掉，让人看着满是心疼。
顾西立刻被她的真诚打动了，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谨慎抠门，说：“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哥哥吗？”
“好啊好啊，就在对面。”
马尾辫在顾西跟前一跳一跳地给她带路，也就几米远的距离。
小姑娘拉开了挂在门上的布帘子，对面的铺子也是一家卖衣服的，整体构造和顾西他们待的地方类似，一眼就可以看全的铺面，一个正方形小开间。
铺子正中间用衣服在地上随意铺了一块干净地方，一个男子躺在上面。
躺着的男子和小姑娘看着有几分相像，非常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都是少年气的修长身材。
唯一不同的是，躺着的人个子不矮，至少也有180以上。
躺着的少年双眼闭着，紧皱着眉头，眉心有些不正常的发红。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胳膊。
他的右胳膊袖子挽到了肩膀处，露出的整条胳膊上泛着青紫色，发黑的经脉从手踝处蜿蜒而上，直没入肩膀里。
只看一眼，顾西就知道他中毒了。
“这就是我哥，都怪我，他为了保护我，被一只毒虫子咬了……”小姑娘眼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还把最后剩下的吃的都给了我，我吃完才知道他都饿了一天了。”
“呜呜呜，大姐姐，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东西，我哥再不吃东西就要跟那些人一样死了……”
小姑娘不知道忍了多久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哗啦啦大串大串往下掉。
她拉着顾西的袖子，顾不上摸一把眼泪，只求顾西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分他们一点吃的。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哥哥都快死了，她的自尊根本不值钱。
顾西被她的眼泪搞得有些无措，只能说：“好好好，我分你一点吃的，但是我只有饼，你能喂的下去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还有矿泉水，我把饼泡烂了给我哥吃。”
小姑娘立刻振作起来，擦干泪水，睁着一双兔子眼看着顾西。
“行，那我回去给你拿饼，你先放开我。”
其实顾西很想说，你哥中毒成这样，就算吃了东西很可能也要死了。
但她强迫自己咽下了嘴里的话。
一点饼她给的起，但是解毒剂就只剩下一管了，她还没有滥好心到送给陌生人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