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爸知道了肯定又要打我。诶，陈凛琳，你检讨写了多少字？”
“没写。”陈凛琳扎着高马尾，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陈姐就是牛！”男生露出崇拜的目光，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做错事了还在这给我叽叽咕咕什么，赶紧上去！”教务主任看到了，不痛快地说道。
陈凛琳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上了主席台。站在高处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片的学生，她很快就找到了高三学生站的位置。施陌个子高，而且就算只是穿身校服都非常引人注目。
她笑了笑，对着话筒说，“今天，在这里，我要给高三的一个学长说，学长，生日快乐！”
教务主任气得嘴歪，立刻把陈凛琳给拉了下来，“你！请家长！”
台下的学生已经是一片喧闹，教务主任挥挥手，提前结束了所谓的思想教育。
*
“学长，我今天过生日，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嘛……”陈凛琳裹在被子里，转了一个身，声音糯糯的。
“明天补给你吧。”电话里男生清冽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陈凛琳激动地坐了起来，“什么什么？”
“要不就送你……语数外还有理科的课后习题，还有预备高考的一些东西你要不要？”施陌略带笑意地声音传来。
陈凛琳瞪圆了眼睛，“不是吧？我才高一呢，高考离我还远着。你留给自己还差不多。”
“学长，你有想报考的大学吗？”说起高考，陈凛琳就会想到施陌已经在读高三了，他的成绩那么好，肯定可以去读很好的大学，可这样他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了。
“我想去云大。”
云大吗？好像在云城吧？离安县也不远……“好，那我也要考云大！”陈凛琳立刻说道。
施陌忍不住问，“你会不会太自信了？上次排名好像全校第489？你确定云大是做梦就能上的吗？”
说话还真不留情面，陈凛琳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嘴上仍不服气，“那我现在就开始努力嘛……所以你要给我补课，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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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凛琳已经看了手机第28次，可是屏幕却一直就没有显示那个人的电话。她叹着气，看着面前自己买的一个小蛋糕，心里有些难受。
施陌已经去读云大了，而此时她在奋战高三，可尽管怎么努力，云大还是离她很远。陈凛琳只好把目标云大改成了，云大附近的大学。
今天她生日，却一直都没有接到施陌的电话。陈凛琳堵着气也不想主动打给他，就想看他到底记不记得。晚上十二点差两分，电话响起。陈凛琳看到来电提醒显示施陌二字，心情立刻阴雨转晴，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学妹，生日快乐！”
“嚯！你还记得哦！我以为施学长很忙呢，根本记不得我这个小学妹的生日。”陈凛琳的语气里充满了怨念。
“确实很忙，这几天院里举办各种赛事，我就算不参加，也要负责策划。”施陌叹着气说着，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他好像挺累的。
陈凛琳心软了，撇撇嘴，“那好吧。”
“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以往都是陈凛琳说想要什么，施陌就买什么送她，所以这一次也是如此。
陈凛琳心里挺委屈的，每次都是她主动索要，而他从来没有主动给过。是他真不知道送什么好呢，还是说每次送东西其实都不是他想送，而是因为她要……
“怎么了？”施陌似乎感觉到陈凛琳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什么都不想要。”陈凛琳闷着说，“我只想……当你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
反正都说出来了，陈凛琳闭上眼，脸上一丝燥热，“我今天就18岁了，我想谈恋爱！要是能当你的女朋友，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要生日礼物！”
对面是一阵沉寂。
陈凛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坏了，看了看又没问题，确定还在通话中。
“喂……”
“傻不傻？”施陌的笑声传来。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傻的。”陈凛琳脸皮厚地说着，“反正我话已经摆在这了，你要是不答应，等我考到云城了，我就去你的学校，找别的男生当男朋友，然后天天秀恩爱气死你。”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开口，“那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你这个小女朋友吧。”
什么什么？她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陈凛琳走到窗边，希望能听得更真切一些。
施陌声音十分温柔，“我说，生日快乐，女朋友。”
*
六月，开启夏天的炎热模式。知了日日夜夜地叫着，似乎也在喧嚣着受不了热度。
陈凛琳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刚从面包店里带来的小蛋糕。高考刚刚结束，她又不喜欢待在家里，索性高考完的第二天就去附近的面包店做起了兼职。
等兼职两个月后发了工资，她就去云城找施陌，顺便旅游一下。
面包店的老板娘人很不错，偶尔面包店里当天没卖出去的东西，会让陈凛琳免费带走。今天店里还剩下两块小蛋糕，老板娘也让她和另一个女孩子带走内部消化掉。
可刚回到家，陈凛琳就听到舅舅舅妈在厨房窸窸窣窣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她也不在意，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无意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陈凛琳便轻轻地走到厨房门外，打算偷听，厨房的门却一下子打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舅舅舅妈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在这干嘛？”舅妈没好气地说。
“路过。”陈凛琳笑了笑，回了房间。可舅妈也随着进来了。
“凛琳，舅妈跟你说件事。”舅妈圆润的脸上笑容满面。
她走到陈凛琳面前，手指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凛琳啊，舅妈前几天去算了命，大师说你这个痣不好，以后会让你多灾多难的。明天，让你表哥带你去医院把痣祛了。”
陈凛琳立刻摇头，“不要，我自己的脸好好的，痣也很好看，我不要祛掉它。舅妈你也别太迷信了。”
舅妈叹叹气，“这不前两个月你舅舅厂子里出了点事，你表哥高考又出那事，你说说最近家里发生这么多倒霉的事情，我当然是要去算一算的。这么一算啊，大师说要是能把你眼角的痣去掉，就可以了。”
陈凛琳心里咯腾了一下，她才不相信这些的。
可是舅舅之前确实一直萎靡不振的……家里的气氛也很尴尬。接着到了高考，表哥付越洋和她同届高考，却在考场上作弊，被老师抓了后当场赶出考场，还在档案里记了一笔……
考完后付越洋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无关，但是毕竟舅舅舅妈对她一直很好的，那如果祛痣能让他们心里舒服点，那也行……
祛痣后，舅舅舅妈又带着她去了一趟安县旁边的里水村。有个远方亲戚家人结婚了，一家人都要去吃酒席。付越洋不愿意去，陈凛琳也不想单独和付越洋待在家，舅舅舅妈问了一句她去不去，她立刻就答应了。
可她却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到了里水村，陈凛琳就被迷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自己被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她喊了声舅舅舅妈，然而却没有人回应。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手机也不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屋子太黑了，陈凛琳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摸索着四周去找门。
终于摸到了门，陈凛琳欣喜地准备打开，却听见了舅舅舅妈在外面和别人在谈话，“十万？太少了吧！之前说好的是二十万！”
陈凛琳身子一顿，靠在门边听着。
“不少了，咱家本来就没多少钱，为了买这个媳妇，已经花了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五万。”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尖锐的老妇人。
“我家凛琳那么漂亮，你也看到了，就十万啊？上次为了改她的八字，我还专门带她去祛痣，还花了好几千呢！”
陈凛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手却牢牢的抓紧了门把手。
“漂亮有什么用？能生孩子才是正经的。我看她那么瘦，谁知道能不能生！”
“行了，十万就十万吧！”陈凛琳看着舅妈还想要争论什么，却被舅舅拉住了，“我们拿了钱就走，你们要办事也赶快，免得日长梦多。”
拿钱？办事？陈凛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来到里水村不是为了参加婚礼，而是……要把她卖掉给这家人做媳妇！卖她的，居然还是她最亲的家人。
绝对不可以！她要逃！陈凛琳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陈凛琳回头又看了看房间四周。她此刻适应了周围的黑暗，隐隐约约能看到这间屋子只有一个破旧的窗户，陈凛琳跑到窗户那，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尝试着把窗户打开，可一使劲窗户就会发出咯吱的声音，陈凛琳只得慢慢地推开，手上不小心被钉子钻了一下，血立刻就冒出来了。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开门声，木门咯吱地打开，又关上了。
“别过来！”陈凛琳的声音颤抖着，她却想着要吓唬对方，“你不准过来！”
进来的似乎是一个男人，他的步伐不是很重，还带着一声咳嗽，声音沙哑，“你叫陈凛琳对吧？妹子，你舅舅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乖一点，以后做我媳妇，只要能给我生孩子，乖乖在家，我会对你好的。”
陈凛琳听着这不可思议的言论，她不懂对方是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的，这都是犯法的！
“我不答应，那就不算数！”陈凛琳往后退着，“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你不怕，我跑去报警吗？”
“报警？我们村好多媳妇都是这么来的，我告诉你，前几天才有一家媳妇想跑出去，也说要报警，结果呢，被她以为的警察送了回来，现在还关在牛棚里，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陈凛琳身体颤抖着，突然想到舅舅舅妈说不定还在，立刻想跑出门大声呼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男人关上门的声音，以及抓住她的手，“你别喊了，你家舅舅已经走了。”
陈凛琳感觉到男人的触碰，只觉得恶心。“你放开我！”
男人看着瘦小，力气却很大，一把拉着她到床边。
陈凛琳心里大概知道待会要发生什么事了。男人亲吻着陈凛琳的脸颊，让她恶心想吐，可是她怎么挣扎，力气都抵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让你听话点！”男人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给了陈凛琳一耳光。
陈凛琳被这一掌打的七荤八素，感觉意识就要涣散了一样。她呆了几秒，但在男人手掌伸进她的衣服里时，陈凛琳又瞬间清醒了。
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施陌，那个还在云城等她的少年。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陈凛琳发现自己的右腿没有被压着，她弯着右腿，接着膝盖狠狠向男人身/下踢去。
“啊！”
男人吃痛放开了陈凛琳，倒在床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陈凛琳立刻跳下床正要打开门，却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估计是听到男人的声音过来的。
陈凛琳一惊，管不了那么多，转身使劲打开了窗子，她不知道是二楼还是三楼，但死也好比被人玷污。
“呀！那个女娃跑了！”
陈凛琳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的疼痛让她有一刻就想躺着，可是她听到别人的声音后，立刻又爬了起来。她要逃掉才可以……
逃出去的渴望让她疯狂地跑着，这里的村庄没有什么路灯，她只能靠着直觉跑着，跑到了大路上，向着光亮跑去。
然而，陈凛琳又停下了。她想起了男人的话，这个村的媳妇，都是买来的……那她就算跑到别家求救，就真的有人会救她吗？
这时陈凛琳听到了身后的汽车声音，汽车在她身边停下。
陈凛琳内心惊慌地看了车子一眼，她害怕是刚刚那家人开车来找她。
但好像不是，这是一辆拖运蔬菜的车，开车的人似乎一个中年妇人。“女娃，你挡路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陈凛琳管不了那么多了，哭着求阿姨让她上车。“阿姨，你能不能载我出去？我被家里人卖到这里来了，你把我带出去好不好？我会报答你的！”
妇人愣了一秒，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似乎在犹豫，但接下来她当做没听到一样踩了油门快速离开。
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的希望完全破灭，陈凛琳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到三十秒，刚刚那辆车子又开了回来，妇人看了眼陈凛琳，开口，“快上车，要是被人看到我也完了。”
陈凛琳听到后立刻上了车，她刚关上门，妇人又踩着油门飞一般地行驶起来。
路上，陈凛琳才知道，阿姨姓林，是来里水村运蔬菜到镇上卖的。她知道里水村有买卖媳妇，因为她当初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陈凛琳心里的恐慌还没有镇定下来，颤抖着双唇问，“那你为什么不跑？”
“跑？跑哪去？”林姨看着她，“我刚来的时候，被关在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直到我怀孩子了，才准我在门口走动。现在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我要是走了，孩子怎么办？”
“那你现在怎么……”
说到这林姨冷漠地笑了笑，“那男人自有天收拾，去年出去跟人做生意，被人砍死了。家里还有老人小孩，只能靠我赚钱……”
陈凛琳听完了林姨的经理，身体忍不住颤抖，她想到前面发生的事情，如果她没有逃脱，那会不会……林姨的未来就是她的未来。
“你要回哪？你家是安县的？”
陈凛琳点点头，但立刻又摇头，“不，不能回安县。”
回去了，舅舅舅妈肯定也会把她再卖到这里来的，她不能回去。
“那你要去哪？”
陈凛琳看着外面的夜色，似乎想了很久，轻声说道，“我要去云城。”
*
坐火车要身份证，陈凛琳现在什么都没有，自然是没有办法坐火车的。林姨找了个大巴客运车，给司机塞了些好处费让他带陈凛琳去云城。
司机收了钱，也没多问，让陈凛琳自己找个位子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