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对她有过多的关注。
仿佛只是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日子平平静静。如果真的只是梦就好了。
某一天,江芜在她的柜子最底层发现了确诊单,重度抑郁。
江芜浑身冰冷,后知后觉地害怕,她惊惧于从没有发现朋友的改变,除了最初那几天,宋望宁似乎永远都是平平淡淡的。
她朝她吼叫,姣好的容颜花容失色:“宋望宁,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吃药?”
宋望宁好脾气地捡起来确诊单,心想她记得扔掉了啊,怎么跑到衣柜里了。
她笑笑:“没事的。”
这天,江芜硬生生拉着宋望宁重新看医生,反复咨询,拿最好的药,还多要了剂量,钱是江芜抢着付的,宋望宁也没争。
江芜更加关注宋望宁了。
她趁着周末经常来看她,平时她也叮嘱宋枝澜照顾好她。两个女孩合力,好好地照顾着她。
宋望宁没有考研。
这种精神状态能考研才怪。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九日,江芜请了假,来陪宋望宁过生日,她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还做了一个跟宋望宁长相差不多的Q版娃娃,可爱极了。
宋望宁尝了一口就哭了,蹲下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芜安抚她。
江芜不知道说什么,说别难过,像敷衍。说总会好起来的,又像在骗人。说要向前看,总觉得缺乏诚意。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又别扭。
最终,江芜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抱着这个可怜的女孩,也无声地哭了。
二零一七年六月,她们都大学毕业了。
宋望宁分享给江芜几张照片,她穿着学士服,站在图书馆旁,在阳光下面容姣好,她笑容耀眼,在闪光。
毕业之后,宋望宁租了房子,江芜不放心,跟她住的很近,周凛也没意见,太太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知道宋望宁之于江芜,有多重要。
宋望宁在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八点上班,五点下班,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子过得很快。
她亲手拍了诊疗单给江芜看,江芜笑得像个孩子。
真好,宁宁战胜了抑郁症。
江芜乐观地想,或许时光真的可以战胜一切。
总会好起来的。
毕业第二年,三中又举行了同学聚会,宋望宁去了。
人数不全,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大多数人考了研,笑容满面,大家都往前看。
中途季洲有点热,出来吹吹风,却在墙角看见一个抽噎的背影:“宁宁,你怎么在这儿?”
纵然她很隐忍,可季洲感觉得到,她在哭,哭得非常难过,肝肠寸断。
宋望宁抬起头,泪眼模糊:“洲洲,我以前等了他七年,他爱上了我,你说我再等他七年,他是不是就回来了?”
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啊。
可她不怕,她愿意等。
季洲抱住她,小声地说:“当然可以等来了,又没找到遗体,一定可以等来,宁宁,你要振作起来。”
宋望宁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眼睛,鼻梁,嘴唇,仿佛又重新找到了力量:“是啊,我要振作起来,我要等着他回来。”
她用一生的时间等鹤归。
二零一八年冬天,宋望宁在上班的路上晕厥过去,被送到医院。
江芜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主治医师面容沉重:“她这个情况多久了?你们也不知道让她早点来医院,她得住院知不知道?”
江芜如遭雷击。
原来,宋望宁从没有战胜抑郁症,她给她的确诊单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她放心。
宋望宁开始住院,每天都有精密的仪器监管着她,她大把大把地吃药,开始发胖,也经常对着窗外发呆。
她喜欢看窗外的梧桐树,她不哭,总是笑。江芜想不明白,她能从梧桐树中看出什么,她没问过。
病房里没有任何尖锐的利器,每次江芜削苹果都小心翼翼,倒把宋望宁逗笑了:“我又不会自杀,你那么小心干什么?”
“我只是生了病,不会想不开寻死的。”
江芜紧紧地抱着她:“宁宁,你不许离开我,你是我未来孩子的干妈,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