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白养你了。”
宋国军在骂骂咧咧中走开了。
她明明没有骂。
工程的事情,宋望宁不知道细节,但也从零零散散的大人的讲述中拼凑出了故事。
大概就是宋国军跟人一起承包了工地,可那些建筑用料他偷偷买了以次充好的,他自作主张贪小便宜,反过来却被建筑老板骗了钱,工地没盖成,他逃了。
挨了一顿骂,宋望宁扯起嘴角。
她不该多说话,不该多管闲事。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在她觉得有希望的时候,现实会迅速提醒她,前方就是天堑,是鸿沟,她此生都无法逾越。
宋国军留下的钱皱皱巴巴的,三张十块的,一张二十的,宋望宁不知不觉眼角沁出了泪。
唯一的盼望就是开学了,开学可以看见那个人。
周一早上升旗仪式,宋望宁拉着程佑歌的手站到队伍最后。
站在最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打量他,看少年秀挺的鼻,修长的腿,每一处都好看。
沈如鹤还没来,可能有急事迟到了吧。
宋望宁期待着,直到心中的小花慢慢枯萎掉。
教导主任在主席台上发言,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眼睛盯着教学楼的方向,他怎么还不来呢?
半个小时,升旗仪式结束,沈如鹤还没出现。
回到教室,他的位置空空的。
宋望宁坐在位置上,魂不守舍。
周浩哼着歌经过这里,程佑歌努努嘴,也好奇:“你好兄弟呢?别告诉我睡过头了?”
“笑话,”周浩乐不可支,“不是我吹我兄弟,沈如鹤这辈子就没睡过懒觉。”
程佑歌:“……”
“所以他干嘛去了?”
周浩正色道:“胃疼,请假了。”
周浩又上下打量起程佑歌,啧啧笑了:“不是吧,你不会是喜欢沈如鹤吧?”
程佑歌把他推到一边:“乱点什么鸳鸯谱呢?见识过他那么多糗事,我会喜欢他?笑话。”
二人插科打诨,宋望宁一句也听不进去。
竟然胃疼到请假了。
应该很疼吧。
不知道现在好转了没。
周浩干脆坐到沈如鹤的位置上,跟程佑歌聊起来,每听到“沈如鹤”三个字,神经莫名敏感起来,一字一句都细细地听。
“沈如鹤应该疼得不轻,不然不会请假。唉,老毛病了。”
“他挺能忍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初中我们小组去参加那个机器人大赛,当时不是花费了好多心血吗?他胃病犯了,当时是小组合作,他就撑了下来,比完赛疼得快晕过去了。”
“为什么要忍,”程佑歌托腮,“又不是买不到胃药。”
“他身体不舒服,我们肯定分心照顾他啊,会影响集体发挥。”周浩说,“反正,他这个人吧,就是太好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优秀,骨子里却还这么谦和大度的人。”
下了晚自习,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蒙了层灰色玻璃。
药店的灯光亮着,冥冥之中吸引着她。宋望宁鬼使神差地停下车,走了进去。
“您好,需要点什么?”
“有治胃疼的药吗?”宋望宁回忆着,“时不时会犯的胃病,急用的,最好能止疼。”
店员了然,拿出来了几款:“您可以选一下。”
都是药片,还有个冲剂,最贵的四十多,最便宜的十几块。
宋望宁书包里有宋国军给的五十块。
她选了最贵的,藏到了书包里。
她到底用了这五十块。
说起来,沈如鹤肯定不缺药,宋望宁跟他的关系也没好到去家里看他,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买这盒药。
可能只是幻想着,如果有一天在学校,恰好沈如鹤胃病犯了,找不到药,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拿出来,脸上表情也淡淡的:“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