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走进屋里,表情肃穆的来到桌案边,点燃一支香,然后盘膝坐在草蒲团上,嘴里开始低声念叨咒语——全是些听不懂的发音,含含糊糊,神神叨叨。
江延就是在这阵迷幻的念叨声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立即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后发现旁边站着的陈灵溪。
江延的视线扫了一圈,问她:“……这是哪儿?”
陈灵溪弯腰蹲下,挨着石台轻声说:“这里是神婆的家,神婆给你敷了药,现在正向山神祈祷,保佑你平平安安。”
江延的头还有些晕,他用另一只手扶额,碰到头上的纱布,疑惑的问:“我的伤,很重吗?”
“不重,你别担心,有神婆在,你的伤很快会好起来的。”陈灵溪安慰他。
他慢慢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又问:“我弟弟……”
陈灵溪心里更加不好受,小声回道:“他们没事,只有你受伤了。”
“噢……”他应了一声,身体似乎仍然不舒服,再次闭上眼睛。
陈灵溪继续小小声的和他说话:“我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搬来这里照顾你,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一起捎过来?”
江延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她,“红豆粥。”
“光吃红豆粥有什么营养。”她脸上满是心疼,“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给你熬一锅骨头汤吧,吃了粥之后再喝一碗汤,鸡蛋和青菜也要吃,肉也要吃。”
江延的眼神柔软,笑了笑,说:“好。”
陈灵溪:“那我先回去,你稍微等一下我?”
江延慢慢的点一下头,看上去很乖。
陈灵溪抿了抿唇,瞄一眼屋里的神婆,对方正背对着他们,闷头念咒什么也看不见。
她快速低头亲江延一口,对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话,快步走出去,她要下山收拾行李。时间紧迫,不仅要收拾她和江延的生活用品,还要找厨师熬骨头汤,上山下山一趟不容易,她得尽量赶在天黑以前办完。
陈灵溪小跑着下山,几次险些摔跟头,到山脚下时,看见江游和江祺都在,不过被猎户家的两兄弟拦住,不许他们俩上山。
她估摸着这两人应该是担心江延的伤势——哪怕感情再不好,到了这地方也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不可能不关心。
“他的伤没有大碍,神婆在为他疗伤,所以需要暂时留在山上,等他康复了,会搬回来的。”陈灵溪向他们解释道。
江游和江祺的反应很奇怪,什么话都没说。
尤其江游,神情阴恻恻地盯着她,让她感到有些怪异。
可是陈灵溪也没有多想,她着急回去收拾东西,匆匆瞥一眼那两人,便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
垫的褥子,铺的床单,盖的被子,穿的衣服,还有洗漱用的盆盆罐罐,她像要搬家一样,东西多得拿不完,叫上两个村民帮忙,才将所有东西都搬去了神婆家里,堆满半个屋子。
当初建造这间屋子时,没想过嘉宾会住进来,所以只有一张床加一个做法事的石台,现在屋子被江延和陈灵溪占了,神婆没地方睡,吴冠哲只好叫村民在神婆家的柴房里又搭了一张木板床。
接下来几天,陈灵溪每天都去厨子那里点菜,她完全不知道客气,骨头汤、鸡汤、鱼汤轮着点,只差没要人参鹿茸燕窝。
江延在陈灵溪的细心照顾下,气色越来越好,有意想要下山,陈灵溪却说他的身体还没痊愈,阻止他下山。
神婆屋里有摄像头,两人除了偶尔亲亲抱抱,倒也没有太出格的行为举止,不过吴冠哲通过镜头观察,察觉出陈灵溪的意图——
她大约是不想江延再被他们折腾,所以故意把人留在神婆屋里养着,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不用凿石头,不用劈柴挑水,就这么养到真人秀一个月期满,舒舒服服的结束拍摄。
吴冠哲想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和陈灵溪交往好些年,似乎也没见陈灵溪对自己这么上心过,怎么她对江延就格外不同呢?
江延究竟有什么好?一个结巴,话都说不清,也没有挣钱的本事,还被亲爹嫌弃,陈灵溪怎么就看中他了呢?
吴冠哲百思不得其解。
他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在陈灵溪独自下山时拦住她,想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可是陈灵溪快烦死他了,一见他就想绕道躲开,吴冠哲几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陈灵溪甩了几下没能甩开,她不方便大声呵斥,担心会被屋里的江延听见,吴冠哲也不愿意被人看见,拽着她强行拖进旁边的乱树林里。
树林里全是石头斜坡和杂草枯枝,走了一会儿就没处下脚,吴冠哲停下来,压着火气对陈灵溪说:“你跑什么?!”
陈灵溪不想跟他纠缠,催促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还要下山拿东西。”
“你又要拿什么?你都快把寡妇家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