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仍旧装傻:“没关系,我不忙。”
向阳定定看着他:“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得直白吗?”
“我是你男朋友。”顾时砚眉眼耷下来,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巴巴的。“这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陪着。”
卖可怜这一套,若是平常,兴许向阳会心软妥协。
但眼下她完全无动于衷,面色平静地说:“你也说了,你只是我男朋友。”
顾时砚神色一敛,静了下来。
“我并不需要你陪。”向阳接着道,“你在这里,会给我添乱。”
*
向天则和向萍是在次日回来的。
两人原本订了周三的回程票,得知程琴再次入院的情况后,当晚就把票改成了周二这天。
程琴醒来后,没有向阳想象中的闹腾,反而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异常。
但她的神志却是很清醒的,认得出向阳,也知道陈一然不是自己那个失踪多年的儿子。
向阳便在次日一早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没多久,向天则和向萍也风尘仆仆进家门了。
程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淡淡地跟两人说:“回来了啊。”
向萍挪开目光,骗了嫂子十年,这会儿被拆穿了,心虚之余也有种终于不必再瞒下去的解脱感。
向天则讪讪地应声:“回来了。”
向阳从厨房里出来,端了盘刚洗过的水果,叫了声爸,又朝向萍喊姑姑,“先坐下休息会吧。”
等两位长辈坐下,她又去倒水。
这些以前都是程琴做的事,但如今程琴坐着纹风不动,显然没打算再伺候一家人了。
等向天则兄妹两人坐下喝过水后,程琴才道:“说说吧,在寂庄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既然已经知情,那也没再瞒的必要。但这一趟寂庄之行,无非就是帮忙收殓那个矿洞里的尸骨,委实没什么可说的。
向天则道:“事情挺顺利的,没遇到什么阻拦。”
程琴视线落在两人放在玄关处的行李箱上,眼中死气沉沉:“带回来了?”
向天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妻子的话是在问他儿子的尸骨带回来了吗,脸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那些……”向天则边说边斟酌着言辞,把尸骨两字隐去,以免刺激到程琴,“没有他的。”
这个他,指的是程觅。
也就是说,那矿洞里的尸骨,没有一块是程觅的。
向阳懵了一下,程琴比她反应快,当即坐直身体,眼中迸出一抹光:“意思是我的星星还活着?”
向天则唇角翕动,突然别过头,不忍打碎妻子眼里的希望。
边上的向萍艰难地挤出一句:“当地的村民说,那矿洞里时常有山猪野兽出没。”
那里边没有找到程觅的尸骨,很有可能是他被丢在矿洞里没多久,就被野兽叼走了。
程琴眼中的光瞬间灰败,口中喃喃道:“这样啊……”就再没别的话了。
向萍在回程时已做好了程琴会大闹一场的准备,眼下程琴反应过于平静,她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下一秒程琴就突然爆发,把家里砸了。
十年前程觅刚失踪那半年,程琴就有过前科。
但这一回,程琴确实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一连几天,都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一开始,向阳在家里陪了她两天,后来因为公司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就出门工作了,留下她爸在家陪着她妈。
向萍晚上的时候也会抽空过来跟程琴说说话,出于心虚,语气难免带了点讨好的意味。而程琴大概记恨着自己被骗的事,寡言少语,变得不怎么搭理这位小姑子。
但不管怎么样,这日子总算是有波无澜地平静下来。
向阳也渐渐放了心,将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加班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变得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到个人影,难得在家吃个晚饭,也是电话不断,好在她都处理得干脆利落,并没有烦扰到家人。
向萍瞧着她身上那股温婉的气质渐渐变得干练强势,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私底下就忍不住和向天则道:“阳阳一个姑娘家,本该在家人庇荫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如今让她撑起一个家,实在太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