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张开双手,垂眼一看。
掌心确实有几道被沙子磨出来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痕。
向阳见状,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替他将伤口上沾的沙子和血渍清理干净。
她的动作很轻柔。
就像一根羽毛,在掌心拂过。
痒痒的。
顾时砚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弄疼你了?”向阳停下擦拭的动作。
顾时砚摇头,抿着的唇角悄悄翘了翘,道:“没有。”
替他处理好伤口,向阳将手里沾了血迹沙子的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将手里那包纸巾放到顾时砚掌心里,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去买酒精和创可贴。”
就和程琴离开了。
待走远一点,程琴回头看了看,拿手肘撞了撞向阳,警告道:“你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不要再惦记什么漂亮弟弟帅气哥哥了。”
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德行,程琴再清楚不过。
闺女刚才那么耐心地给人处理伤口,纯粹是看对方长得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向阳应得漫不经心,“我就是看他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程琴瞥她:“只要长得好看的,你都说眼熟。”
…
顾时砚站在原地,目送向阳和程琴远去,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看着掌心躺着的那包心心相印纸巾,脸上露出一丝懊恼。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下车的那一刻。
他一定会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如同小说漫画里的男主那样,风度翩翩地出场。
而不是火急火燎地下车,被一块香蕉皮撂倒。
想起刚才跪在向阳面前的那一幕,顾时砚伸手握紧掌心里的纸巾,唇角再度抿成了一条直线。
*
吃过午饭,向阳和程琴逛了趟超市,拎着满满一袋子的菜回家。
她输入密码开家里大门时,隔壁家的路奶奶闻声走过来,“上午十一点那会,有个年轻小伙子找过来。你们不在家,我把小向的电话给他了。”
路奶奶今年七十五岁了,她口中的小向指的是向阳爸爸向天则。
程琴一听有人找上门,神色顿时一紧,有些着急地问:“那人长什么样,找我们家老向干什么?他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留话。”路奶奶摇摇头,“那小伙子年纪看着刚二十出头,长得可俏呢,我瞧着有些眼熟,是不是你们家的哪个亲戚啊?”
向阳一家都生得好,相貌十分出挑。她家的亲戚,比如经常往来的她姑姑那一家子,五官也长得十分端正,讨人喜欢。
程琴在心里筛了一遍自家亲戚里,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有谁。
思来想去,也就向阳姑姑的儿子,但人如今正在国外留学。
“兴许是上门推销家装的。”程琴胡乱找了个借口。
好在路奶奶也没有深问下去,说了句:“你们家最近上门推销的人是挺多。”就笑呵呵地出门散步去了。
程琴绷着脸,进了家门后,才长吁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现在真听不得有人上咱们家,总觉得就是上门要债的。”
向阳的爸爸开了个建筑公司,规模很小,就百来个员工,其中三分之二都是上工地干活的民工。
半年前,因为工程款一直没结下来,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欠了三百万的建材款和几个月工资没发。
正打算卖房还款时,供应商和民工们几次上门要钱,在这过程中起了冲突,把向阳家给砸了。
直到三个月前,向阳通过她姑姑从中牵线搭桥,和陈余相亲认识并确认关系,陈余给她转了五百万。
她爸拿着这五百万,还清供应商的建材款赔了违约金,又给员工们发了双倍的工资,才缓过这个局面。
如今事情已经平息几个月,但程琴心里却留了阴影,听不得有陌生人上家里来。
生怕又是要债的。
“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你爸还折腾什么,安安心心地养老,过点舒坦日子不好吗?”程琴抚着心口,回想起几个月前的困窘,仍心有余悸。
她转过头,絮絮叨叨地对向阳道:“阳阳,你可别像你爸一样瞎折腾,和陈余结婚后就好好的过日子。陈家这门亲,是咱们家高攀了,你以后对陈余体贴一点,男人啊,都喜欢温柔听话又贤惠的。我跟你爸老了,能不能过几年好日子,可就指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