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刘芝芝看着收银台里面站着的沈旨,下意识转头去看班长的表情,班长却毫不意外,脸上带着浅笑,仿佛早已知道沈旨在这家奶茶店做兼职。
全校的人都知道沈旨和宋夕发生了点什么,虽然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闹崩了,宋夕也假装不记得沈旨了,但是班长却把宋夕带到了沈旨打工的地方,他们作为消费者来享受服务,沈旨作为服务者提供服务,这着实有点不仗义呀……
“你们想喝点什么?”
宋夕一心扑在面前的菜单上,压根不在意面前给她点餐的是谁,收银的是谁,为她提供服务的又是谁,因为根本不重要。
沈旨微愣一下,意识到宋夕再也不希望跟他产生任何纠葛,便是低下了头,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班长快步跟了过来,嘴角上扬,仿若真的很意外,真的很惊喜一般:“呀,沈旨,我都没看到你,你是在这里做兼职吗?”
刘芝芝紧随其后,听到班长对沈旨的招呼,不由得扯了扯班长的衣角,努力朝旁边的人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宋夕听到谈话声,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懵懂地问班长和同桌:“你们认识吗?”
班长不顾刘芝芝的阻拦,笑着看向右边:“宋夕,不光我们认识,你也认识他呢,因为他是我们的同学呀。”
“啊,同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呀?”
宋夕忍不住抬起头去打量这个在收银台里面的男生,这个男生和班长不一样,他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白,他的五官清秀,可是眉眼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他整个人看起来孤独又落寞,他为什么皱着眉头?是这个世界不美好吗?宋夕真想上前把他的眉头抚平呀。
她就那样盯着他,打量着他,沈旨无法忽视掉她灼热的视线,于是他盯了回去。
宋夕的眼睛圆圆的,此刻就像小鹿的眼睛般纯净又无辜,她的目光里满是好奇,仿佛要一寸寸把他探寻出个究竟,那副姿态,仿佛就像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装什么陌生人?明明两个人曾经……
“宋夕,你没见过他也正常,毕竟沈旨是个大忙人,学习之余还要到处兼职打工还债呢。”
宋夕本能接嘴:“他们家里欠债啦?多少钱啊,学习那么辛苦,年纪还这么小就要出来赚钱啦,家里爸妈都不管的吗?”
“够了。”
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被毫不留情地撕开,还要被撒一把又一把的盐,更何况撒盐的人还是他最……的宋夕,沈旨捏紧了拳头。
宋夕看着这个叫沈旨的男生好像生气了,强大的求生欲使她对另外两个人说:“我觉得这样不好,要不我们换一家奶茶店吧?”
班长不为所动,仍是笑:“宋夕,来照顾同班同学的生意有什么不好?我们多喝几杯,沈旨的提成还能多拿点,他的时薪也会高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好像是,但是……”宋夕觉得沈旨的目光不善,他整个人咬牙切齿的,她害怕呀!
“就在这里喝,我喝珍珠奶茶,宋夕你跟我喝一样的吧,刘芝芝,这里的乌龙奶盖也挺好喝的。”
“不是要多喝几杯吗?你们三个人三杯够吗?”
不是宋夕敏感,她总觉得沈旨压着怒气,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赶紧抢话道:“我们先喝,不够再点,多少钱,一百块钱够不够?”
“我们这里最贵的奶茶不过也才15,三杯最多45,一百块钱怎么会不够呢?宋夕小姐未体验过民间疾苦,一出手就是一百。”
面对沈旨的阴阳怪气,宋夕方了,她只想快点付钱走人,她摆手拒绝沈旨找补过来的钱:“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就当给你的小费,你收着吧。”
“请宋夕大小姐把你的钱拿回去,我不需要您的施舍,谢谢。”
沈旨拉住她的手腕,重重地把钱摁在她的手心,语气极为冷淡,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宋夕不明白,为什么国外给小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到了沈旨这里却成了一件好像很折辱他的事?
班长看到两个人闹得极其不愉快的模样,心里很是开心,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但是该有的场面话还是得要有的:“沈旨人穷志不短,对于金钱方面很是敏感,宋夕你不用管他,我们去旁边桌子坐着边背书边等奶茶吧。”
刘芝芝极其不忍心地看了垂眼忙活的沈旨一眼,但是没过几秒,她就连人带包被拉走了。
三个人找了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下,然后班长从包里掏出了语文书,宋夕就着手里的书本翻开,和刘芝芝同看一本。
他们需要背的内容是李密的《陈情表》,宋夕只看了前几句,脑袋都疼了: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
她不由得感慨:“出生6个月,父亲去世了,四岁的时候,舅舅强迫母亲改嫁,自己年纪小还体弱多病,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惨的人吗?”
刘芝芝望向正在忙活着的沈旨,长叹了一口气:“有啊,那儿不就是一个吗?”
宋夕的视线跟着刘芝芝的目光落在了沈旨身上,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他也是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母亲改嫁了吗?他也体弱多病吗?”
班长在一旁解说道:“他情况有些不一样,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去世了,爸爸在工地不幸出了事故,双腿一直瘫痪着,到现在都没好,家里没有什么钱,他自己要读书,妹妹也要读书,所以他很早就出来勤工俭学,做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