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认真的给他包扎——
“我以前在快餐店打工的时候，洗碗时不小心手滑，摔碎了一个碗，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我当时很难过，因为要被扣工资，而且还会被店长骂。”
“可是，我就不管伤口吗？擦干眼泪，还是要自己包扎。”
“你比我幸运多了。”
白娴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动作熟练的处理包扎。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经常干这种事情。
顾承离望着她的发顶，目光慢慢的柔和下来。
白娴雅……多么无辜。
是他把她带回来的，他却又对她发脾气。
顾承离想，他错得太多了，既然……白娴雅是刚刚进入他的生命的人，他不应该再把之前的所有痛苦，加注在她的身上。
她是全新的人啊！
她本就不应该，再为之前的拿下那些不堪，承受些什么。
“对不起。”顾承离轻声说道。
白娴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没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比刚才顾承离强迫的，要真实得多。
他不由得看痴了。
“好了。”白娴雅收回手，“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每天要签字批阅文件，手不灵活了，问题可就大了。”
她转身，将医药箱一一的收拾好。
顾承离看着她的动作，轻声说道：“她以前也会这样关心我。但现在……不会了。她只会冷冷的看着我身上流出的血，说，顾承离……你，活该。”
不再有心疼。
不再有焦急。
那么平静又冷漠，仿佛十年的爱意，在顷刻间都灰飞烟灭！
“如果，你愿意的话，”白娴雅望向他，“可以跟我说说，你和她之间的那些故事。”
“你想听？”
“嗯。”白娴雅点点头，“和我长着相似脸庞的人，我想知道，她有着怎样的人生。”
顾承离回答：“好，坐。”
白娴雅在他身边落了座。
主卧里灯光温暖而暧昧，夜色正深，半敞开的窗户里，吹来徐徐的风。
她望着他，认真又安静的倾听着。
不打断，不提问。
顾承离慢慢的诉说着，说起那十年，说起那些爱恨交织的日子，说起她的死。
但，在苏佳梦死后的那些事情，他没有再提。
第422章：我是假的，还是她是假的？
“又回忆了一遍。”顾承离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心脏又被凌迟了一次。”
很痛，痛得微微呼吸都是一种错。
白娴雅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背上。
“难怪，你看到我的时候，会那么的震惊，失措。一切，都是因为她。”
“嗯。”
“逝者已矣，你也节哀。”
顾承离低头，看着她搭上来的手。
他没有动，她也没有拿开。
“白娴雅，”顾承离咬字清楚的喊着她的名字，“我现在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什么？”
“天亮之后，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当你没有来过海城。或者，留下来， 陪在我身边。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你是自由的。”
放她离开。
或者，永远的留下她，成为他的一丝慰藉。
“这座别墅太大太空了……”顾承离嘶哑的说道，“需要一个女主人。她回不来了，但如果有你，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热闹。”
“我……”
“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用现在给我答案。”
白娴雅点点头：“好，我做出决定了，再告诉你。”
“嗯。”顾承离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小启和雪漾，也需要一个人照顾。”
聂晚笙走了，连两个孩子都扔下了，如果有白娴雅，小启会不会开心一点。
毕竟，这是和他妈咪一模一样的脸。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顾承离本来只想休息一下，但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白娴雅拿了毛毯，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她望着男人俊美的容颜，棱角分明的下颌……
很帅。
她想，又帅又有钱，还专一深情的男人，那个苏佳梦，真是幸福啊。
初见时，白娴雅还曾想过他的银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竟然是为他的太太，一夜白头。
只是这头银发，丝毫没有消减他的俊朗，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息。
………
顾宅。
主卧里的灯，也是亮了一夜。
聂晚笙蜷缩成一团，像是胎儿在母体里的姿势，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的双眼紧闭着，额头上却有汗珠渗出，嘴里 喃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景烨整夜未眠。
他就这么守着她，在她梦魇的时候轻轻安抚着，替她擦汗，抱着她。
他也很害怕。
在见到白娴雅的那一刻，顾景烨不清楚聂晚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直到聂晚笙忽然尖叫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
“晚笙。”顾景烨说道，“不怕，都是噩梦，现在清醒了。”
聂晚笙睁眼望着天花板，神色落寞而无助，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顾景烨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
“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什么了？”他问，“还记得吗？”
聂晚笙慢慢的转头，看着他。
“不记得就算了。”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没什么，都是假的。”
聂晚笙轻轻开了口：“假、的？”
“嗯。”
“那，我是假的，还是她是假的？”
第423章：顾景烨你这样负我
顾景烨刚才还温情脉脉的眸子里，瞬间变化！
这是……真正的聂晚笙！
“你很不想看见我吧，”聂晚笙轻轻一笑，“自从上次在医院，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知道，你很不希望我出现。”
“聂晚笙……”
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景烨，你叫她那么缱绻温柔，叫我，连名带姓。”
顾景烨紧紧的抿着唇，望向她。
“你知道，我经历着什么？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聂晚笙问，“你说你爱她，你不要以后，不要长长久久，你只要和她的朝朝暮暮。我听到这些话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你考虑过吗？”
“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聂晚笙摇了摇头，“我不想听对不起，这三个字。”
顾景烨声音沉沉：“我确实是对不起你。”
他负了她。
见他认错认得如此洒脱干脆，聂晚笙并没有觉得多痛快！
反而，只有难过，只有委屈！
“她到底……哪里比我好？”聂晚笙问道，“比我体贴？还是比我温柔？可她心里的人，是顾承离。她有十年的感情，她还有两个孩子，她又怎么及得上我？”
顾景烨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很害怕吧，怕我让你和她，永远不能在一起，永远分离。”
“顾景烨，原来你也会怕。我寻死觅活的想挽留你，特意为你下厨，去公司撒泼不管形象的时候，都只是因为我爱你而已。”
“爱你的我，你不屑一顾。而我身体里的她，你却如获至宝。”
听完这些话，顾景烨忽然一把抓住了聂晚笙的手。
“算我求你。”他说，“不要让她消失，不要让她离开我。”
聂晚笙笑了。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往下掉：“所以，我死没有关系，我的身体随便她用，也无所谓。你在乎的只有她，是吗？”
“我……对不起。”
“说了，我不想听这三个字！”聂晚笙吼道，“为什么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都不放在眼里！她又究竟为你做了什么啊！”
“有些人，说不出她哪里好。但她就是无可替代。”
聂晚笙一把挥开他的手：“顾景烨我恨你！我恨你！我当初怎么会爱上你！”
他沉默的收回手。
“她不会属于你的，她也不会属于这个世界！你趁早收手吧，否则越陷越深，你会疯掉的！”
“不。”顾景烨摇了摇头，“我要等她。”
聂晚笙气得抓起枕头，抓起身边的东西，一股脑的朝他扔去！
“顾景烨你这样负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控诉，呐喊！
顾景烨随她发泄，没有躲避。
“只要我聂晚笙还存在，我就不会让你和苏佳梦在一起！休想！”聂晚笙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是死在你的绝情里！”
她脖子上都爆起青筋，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似的，情绪来到一个制高点！
顾景烨担忧的望着她，正要说话，聂晚笙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没了动静。
“晚笙！”
第424章：最痛苦的是顾景烨
顾景烨冲了过去，可是却叫不醒她。
他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慌乱却又紧紧的把聂晚笙抱入怀里。
“晚笙，晚笙，”顾景烨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不要离开我，不要这么快的就离开我……”
其实，他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人。
他每一天都在担心，担心她知道了聂晚笙要拆散他们的事情。
可他又不能提。
过得最痛苦的人，其实就是顾景烨啊……
他看似拥有着一切，但这一切，都如同泡沫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如果真的如同聂晚笙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苏佳梦占着她的身体，所以要替她完成她的心愿，那么，一旦聂晚笙将选择权，交给了苏佳梦……
苏佳梦还会选他吗？
她会不会回到顾承离身边？
就算不回，那么她是不是很有可能，带着顾修启和顾雪漾……
远走高飞！
聂晚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好，浑身汗湿，而且极其疲惫。
她想按一按太阳穴，才发现顾景烨压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而他正在熟睡。
聂晚笙慢慢放松下来，不敢乱动，怕吵醒他，静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晚笙，晚笙……”他连梦中都在喊她。
她回答道：“嗯，我在。”
“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
顾景烨紧皱的眉头，慢慢的松开。
可是没过几秒，他忽然又想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正好对上聂晚笙的目光。
他定定的看着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出声喊她。
这不像是顾景烨的风格。
聂晚笙有些疑惑：“顾景烨你……到底醒没醒啊？”
顾景烨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
“晚笙。”他说，“你醒了。”
“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她问道，“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顾景烨没有回答。
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还不知道，真正的聂晚笙出现过。
她更不知道，聂晚笙说过的那些话。
他又怎么敢提！
顾景烨爱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你看你，昨天哭得那么厉害，今天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了。”
“……我控制不住。”
看到霍铭熙那副如同木偶般的表情，身不由己却还要强颜欢笑，她就心疼。
她已经失去了断情山顶的少年顾承离，她不想霍铭熙也失去那股少年气！
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件圆满的事情呢？
只要霍铭熙今天娶的是他心爱之人，她都能够开开心心的，送上最衷心的祝福！
再看见那位酷似苏佳梦的白娴雅时……
她真的崩溃了。
命运如此弄人！
“唉……”顾景烨长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的发心，“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就好。”
聂晚笙闷声闷气的问道：“你知道昨晚婚礼后，发生了什么吗？”
沉默几秒，顾景烨回答：“顾承离把那位……酷似他死去的太太的那个女人，带回家了。她叫白娴雅。”
第425章：把小启和雪漾，视如己出
她喃喃道：“果然……我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