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
她低着头，难掩神色里的落寞。
顾景烨小心翼翼的猜测到：“是小启的手术……出什么问题了吗？他还没醒？”
“他醒了。”
“那……”他又问，喉结滚动，“你是来和我办理离婚手续的吗？”
聂晚笙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小启醒了，你也该跟我断绝关系，留在他身边，是吧？”顾景烨说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没想到，我的对手从来不是顾承离，而是顾修启。一个才几岁的小毛孩。”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开玩笑。
这个男人啊……
如果早一点遇见，那将会是她有限生命里的无限救赎吧！
“不是的。”聂晚笙摇了摇头，“小启他失忆了。”
顾景烨嘴角边勉强挤出来的笑意，慢慢消失。
“他忘记了我，忘记我的死亡，忘记我又回来了……”聂晚笙声音很轻很细，“他不要我了。”
“晚笙……”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很乱，顾景烨，我的小启不记得我了，我要提醒他吗？还是，就让他忘记。毕竟，那是他很痛苦的记忆！”
顾景烨还有些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
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得不到顾修启，聂晚笙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爱一个人，就是爱她所爱。
顾景烨是放了手的，也能够做到亲眼目送她，去到顾修启身边。
她选择她的孩子，他理解，他尊重，他也难过也煎熬。
可他希望她快乐，愿她幸福。
聂晚笙无助的说道：“我还记得，小启在手术之前， 跟我说，让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用担心他，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他会听奶奶和心悠的话……”
那么懂事，那么为她着想的小启，现在不认识她了。
他叫白娴雅妈咪的时候，聂晚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顾景烨无法安慰她。
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叹了口气：“你在我和小启之间，选择了小启。可是，小启希望你选择我。而我，理解你选择小启。晚笙，爱你的人，生怕你委屈了自己。”
顾景烨知道，如果聂晚笙选择了他，那么终其一生，顾修启都会是聂晚笙心里的痛，是一份永远无法消除的遗憾。
反过来，聂晚笙选择了小启，他顾景烨，也会是聂晚笙一生放在心尖上的人。
第486章：谢谢你接住我所有的情绪
顾景烨和小启，都是真正爱她的人，才会如此为她着想。
“是啊，你们都希望我成为更好的我，快乐，幸福。顾承离却……逼我到这个地步。”聂晚笙眨眼，“他已经答应把小启还给我了，可是现在，小启不一定会跟我了。”
“别多想，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聂晚笙摇摇头：“小启忘记了，就让他忘记吧，我不打算让他记起。”
顾景烨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晚笙……你已经是晚笙了，却还活得这么累。我都不敢相信，你还是苏佳梦时，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稍微碰一碰，心脏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那个时候，他没在她身边，他都不认识她，根本给不了她一点安慰。
聂晚笙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不是……挺绿茶的？”
“嗯？不许这么说自己。”
“没了小启，又立刻转投到你的怀抱，”她低着头，“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顾景烨捏着她的肩头，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说道：“晚笙，在你最无助最失落的时候，你能够第一时间想到我，那是我的荣幸。”
“你不觉得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你。”
她的泪意，又一次汹涌。
“哭吧，放纵发泄出来就好了。”顾景烨说，“我的怀抱，我的肩膀，永远可以承载你的所有情绪。”
聂晚笙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了。
理智回归，想起刚才自己发疯般的冲进会议室，聂晚笙脸颊一红。
“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很傻？很像一个女疯子啊？”她问道，“突然闯进来，打断你的会议，中断你的工作……”
“没关系。”
聂晚笙很不好意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想见到他，把自己所有难过的情绪，都告诉他。
“会议可以再开，工作可以晚一点再做。”顾景烨牵着她的手，“但是老婆晚一点哄，就要出事了。”
她咧嘴笑了起来，再一次主动的依偎进入他的怀里。
“你对我太宽容太好了。”聂晚笙说，“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骄纵的。”
“你本该骄纵。”
“顾叔叔……”
“嗯？”
聂晚笙说道：“谢谢你，接住了我所有的情绪，不管好的坏的。”
“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无限纵容。”
她忽然想到，以前的聂晚笙来公司，也是像她今天这般，突然闯入，引起员工的惊愕……
但是，顾景烨却不反感她的行为，甚至一丝一毫的责怪都没有。
她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偏爱”。
她这辈子，还能感受到一个人倾尽所有，独一无二的偏爱啊。
真是难得，也是荣幸。
“吃饭了吗？”顾景烨问道，“饿不饿？”
“我……”
她刚要回答，肚子已经咕咕的叫了起来。
“又忘记吃饭。”他说，面色中带着责怪，“想吃什么？”
“都可以。”
“好，交给我，我来安排。”
第487章：梦梦，你太命苦了
和顾景烨在一起，她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不用带脑子。
只要把自己带上就好。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服务员一道接着一道的上菜，顾景烨则不停的给她夹着。
两个人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顾景烨包容理解她的所有一切。
聂晚笙咬着筷子，望着他：“我在想……如果是我，你放弃了我，又回来找我，我还能不能做到若无其事。”
“吃饭，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扬起笑容：“顾叔叔，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为了你，可以放弃我的儿子，该怎么办？”
正好服务员在上菜，听到这句话，手一抖。
这两个人……不是夫妻吗？
为了情夫放弃儿子？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女人？
顾景烨挥了挥手：“这里不需要服务了。”
服务员立刻上完菜走人！
顾景烨只是挑眉笑道：“在你心里，我已经受宠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和她都在笑。
窗外阳光正好。
聂晚笙看着他，总觉得，全世界的阳光，好似都笼罩在他的身上。
她经历黑暗，看淡过生死，深陷泥沼，可是顾景烨一朝她伸手，她就想把手交给他，让他带自己走出阴暗的环境。
她要去有他的世界。
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聂晚笙的思绪——
“喂？心悠？”
“怎么回事啊气死我了！我来探望小启，结果白娴雅不让我见！我非要进去，小启看见我还质问我，说，我怎么对她妈咪那么凶！！什么狗屁！”
隔着手机都能够感受到，沈心悠熊熊燃起的怒火！
气死她了！
聂晚笙握着手机：“心悠，你别惊扰到小启，他刚醒，还很虚弱。”
“我这会儿在走廊呢！”
“小启他失忆了，他忘记了我。”聂晚笙回答，“医生说，手术之后，他选择性的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顾修启今年……才五岁。
小小的他，却经历了太多。
从小爸爸不喜欢，见证父母破碎不堪的婚姻，之后妈咪又去世……
忘记了，也好，也好。
五年的记忆，不算什么，顾修启还有一生，还有几十年。
沈心悠惊叫道：“什么！？忘记了你？”
“是的。”
“那要让他记起来啊！”
“心悠，你觉得，记得是一件好事吗？”
没心没肺又心大的人，才过得最快乐。
“那，那那……”沈心悠都嘴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等小启的身体恢复吧。”聂晚笙说，“如果他能够慢慢自然的记起，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他就这样忘记了，那就忘记吧。”
沈心悠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梦梦，你太命苦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希望的曙光，能够如自己所愿的过上想要的生活，老天却又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挂了电话，沈心悠抹了一把眼角。
她这才发现，旁边的人都看着她。
估计是她刚刚吼太大声了。
“抱歉抱歉。”沈心悠说道，“不好意思啊情绪有些激动……”
第488章：可能恢复记忆？
她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回到了病房。
顾修启看见她，还是喊道：“心悠姑姑。”
“嗯，在呢，”沈心悠走到病床边，“乖乖吃药了吗？”
“吃了。”
白娴雅在旁边说道：“我刚刚亲自喂的，很苦，但是小启全部喝下去了。”
沈心悠对这个白娴雅，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但是，碍于顾修启还清醒着，她也不好发作。
“这里不用你照顾的。”沈心悠说，“从家里调两个佣人过来就可以。白小姐你呢，伺候着顾承离那位大爷就行，其他的，就不劳你大驾了。”
驱赶的意思，很明显。
但白娴雅愣是装作听不懂，笑了笑：“小启离不开我，一会儿没见到就到处找。”
一股怒火，都快要把沈心悠的胸腔给炸掉了！
她咬着牙：“靠这张脸，得到了顾承离的垂怜。你还想靠这张脸，一直当小启的妈咪？”
“天意如此。沈小姐，这也不是我能安排的。”
沈心悠压低声音：“小启会想起来的……你等着！”
“想起来，是一件好事吗？让他知道，他妈咪已经死了？”
“你！”
白娴雅还是笑。
沈心悠真是想撕碎了这张脸。
虽然，白娴雅和梦梦长得很像， 但是沈心悠看着，没有一点闺蜜情，也根本不心软，因为她知道这是两个人！
梦梦才不会这么无耻！
反而，越看这张脸越可恶！
果然，相由心生，长得再像，心灵不一样，模样也不一样！
呕死了！
沈心悠真想找个洗手间大吐一场！
吱呀一声，病房门忽然推开，顾承离和主治医师走了进来。
“承离，”白娴雅立刻换上一副温柔无辜的样子，“刚刚小启喝药了，很棒，一点都不抗拒。”
顾修启也一脸期待的等着爸爸的表扬。
现在的他，只知道爸爸妈咪在一起，偶尔感情不好会吵架。
他想要爸爸妈妈，恩恩爱爱。
“嗯，小启很乖。”顾承离摸了摸他的头，“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顾修启顿时笑了起来，甜甜的，看着让人心里暖暖。
爸爸夸他了！
爸爸还摸他的头！
爸爸和妈咪，并肩站在一起，好般配呀！
妈咪的笑容现在都多了起来！
可，沈心悠却很不是滋味。
这一幕的和谐，是建立在梦梦的痛苦之上啊！
沈心悠看不下去了，径直走过去，强行插入顾承离和白娴雅中间，然后看向医生：“我能问一下，小启的记忆……能恢复吗？我们出去谈谈。”
“好的。”
医生往外走，沈心悠跟着，顾承离见状，也迈开脚步一起出去了。
白娴雅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
恢复记忆？
那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彻底的坏事吗？！
绝对不行！
顾修启如今把她认成妈咪，她就多了一个筹码，多一份底气！
想了想，白娴雅悄悄的站在门后，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心悠直接开门见山：“医生，小启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你就告诉我，如果治疗的话，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
第489章：有些人，必须要记得
“大脑是人类最复杂的器官，比心脏手术难度更高。而且……我初步认为，启少爷失去记忆，是因为那些事情对他刺激太大，在手术过程中，大脑自我保护，选择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