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某天晚上，我跟那几个朋友约好了出去偷别人家种的甜瓜吃。因为当时我跟我爸妈住在一起，我卧室在二楼。晚上被我妈催着去睡觉之后，我在被窝里等到整个房子都黑下来然后从窗户跳出去。”
“三年级？二楼？跳出去？”
“开大门会有声音的。”
“然后呢？”
“然后跟那群人翻进了一家人的小院子，爬树摘人家的甜瓜，因为当时真的又热又渴。然后我们几个一边吃一边走，有人突然说想吃肉，对那个傻子就是罗寅。”
陈澈已经开始笑了。
“其中一个人想起来附近有人家里养了好几只鸡，而且还知道鸡笼的具体位置，就把我们几个都带过去了。我记得当时是他们几个放哨，然后我一个人钻进去偷。那母鸡被我抱出来的时候居然一点都没有抵抗，不过我当时挺怂的，抱着鸡往外跑的时候差点被啄一口。然后我们几个翻出去捡了细树枝和一堆树叶，堆在一起生火。当时我不知道怎么杀鸡拔毛之类的流程，所以就一直坐在旁边等着。我生平第一次吃那么原生态的烤鸡，味道……没什么味道。后来我可能脑子抽了，我说要荤素搭配，又跑去偷了别人家的生菜。”
顾哲航止不住地叹气。
“吃完就回家，我还是爬上二楼进去的。闻到身上的那股味道之后，还把衣服换了，那身带着味道的衣服直接扔到一楼卫生间里面的篓子里，还故意把衣服埋在那堆要洗的衣服的最下面。第二天别人发现鸡少了，就一家一家问过来有没有偷拿，还问到了我们小区里。当时是我爷爷开的门，听了那个人的问题之后很生气，说了一句‘我们家孩子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躲在爷爷身后，跟着跺了一脚，说‘就是嘛’。”
陈澈笑得翻下了床。
电话这头的男生再次翻白眼。
嘁。
第103章
“偷鸡”这个梗一直被笑到她去意大利那天，顾哲航把她接到家里然后带进自己房间。
陈澈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特别好笑。
“别笑了行不行？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实在是太好笑了，我真的控制不住……”陈澈笑倒在他怀里。“我真的脑补了一下你抱着母鸡和你跺脚的样子，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哦。”
早知道就不说了，搞得这人现在动不动就因为“皮皮”和“鸡贼”这两个梗笑他，很气。
陈澈知道这人小心眼，笑眯眯地拽着他的衣服顺势凑上去。
事实证明，顾哲航也确实吃这套，且屡试不爽。
主动权慢慢回到他手里，转身，把她牢牢固定在墙上。
门突然被打开。
“皮皮吃饭。”
屋里的两个人突然停下来，顾哲航立刻抽出手，把她护在自己怀里，盯着那位未经允许就打开门的中年女人，满是震惊：“你怎么在这？”
昨天不还在荷兰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到这来了？
“我刚到嘛……爸爸和叔叔在楼下准备晚餐，我专门上来叫你去吃饭的。”中年女人一脸无辜。“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出去。”
女人突然扬起一丝诡异的笑，视线慢慢往下走，最后定在儿子身上：“好好好，我出去就是了。你们收着点啊，结束了就赶紧下来吃饭，不还有晚上呢吗。”
顾哲航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绝对是故意的，二十多年了，他能不了解他亲妈的做事风格吗？！
门再次被关上。
等到冷静下来，顾哲航拉着依然有些害怕的陈澈下楼，坐在餐桌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突然来意大利了？”顾哲航颇为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没打声招呼？”
“我们昨天逛完了荷兰，本来是打算先去法国的，想到儿子还在意大利，就先过来看看。”保养良好的中年女人愉快地拿起刀叉。“可见我们皮皮过得还不错，生活标准还挺高的，我和爸爸就不担心了。”
“不打算介绍一下？”男人笑着提问。“这位是？”
“准儿媳啊，还用介绍什么？”顾哲航耸肩。“你跟宋女士一点秘密都没有，这点事情都不知道的？”
“真可爱。”宋女士笑着开口。“比我儿子可爱多了。”
顾哲航依然嫌弃：“能不能让人家好好吃个饭？”
“也是，小姑娘快多吃点东西，太瘦了不行。”宋冉笑着开口。“一会儿我们再聊。”
陈澈察觉到这群人的话题慢慢转移到别的东西上之后，才彻底放下心，乖乖吃东西。顾哲航偶尔会从自己盘子里拨一些东西给她，然后盯着她全吃掉。
晚餐结束，所有人转移到客厅闲聊，还为了消食先出门逛了一圈。陈澈怯生生地坐在顾哲航身边，抓着他的手。
谁知道宋冉直接坐到她身边了。
顾哲航表面依旧在跟旁边的两位男士聊着他在意大利的学习生活，实际上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陈澈身上偷听她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上次我们不是去逛了吗，你记得当时我们看中了一个很好看的托特包吗？我回去之后还惦记得不行，没多久就让人帮我从国外捎过来了。”
陈澈微微惊讶：“当时您说那个包背着显得整个人很小呢，看上去比例不太协调。”
“没关系的，不喜欢的话送给别人或者转二手就好了。我们橙橙来英国这么久有没有看见想要的东西？现在是在巴斯读书对吧？挺好的，比我家有孩子出息多了。”
突然被点名的人立刻竖起耳朵。
“你家孩子又怎么了？”顾哲航扭头看着亲妈。“咋还扯到我了？”
“我记得你本科是在顾先生之前做过博导的那个学校对吧？”宋冉完全无视儿子的话。“不错的不错的，顾先生也跟我夸了你呢，我跟你说，皮皮当年也考了个挺好的学校，但是他硬是没去报道，给家里人气死了。”
“需要我再解释一遍原因么？”顾哲航幽幽地看着亲妈。“说了一万遍的东西了。”
宋冉权当儿子不存在，视线依然落在陈澈身上：“平时也多出去逛逛吧，碰到喜欢的东西就买，咱不缺这点。闲着没事也可以多来意大利这边逛逛，让皮皮带你去逛珠宝。”
陈澈笑了笑：“我不太喜欢那个呢。”
她莫名回想起之前还在给顾哲航做助教的时候听他说过，他妈妈的珠宝随便抠一块石头下来或许都能价值连城。
好家伙。
“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这样会被人说成是拜金，但如果他真的愿意在你身上花时间花精力的话，这些东西都是自然而然就有的。”
顾哲航汗颜：“买人家不喜欢的东西是浪费钱的行为，我从小就听爷爷这么教我。”
“陈澈先上楼去休息，我跟皮皮继续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宋冉拍拍陈澈的肩膀。“这臭小子，这么久没挨揍了就变得欠教训了。”
陈澈茫然地看着顾哲航。
“去睡觉吧，我一会儿就来。”顾哲航在她的脑门上轻吻一下。“没事的。”
*
宋冉听到楼上卧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挪到儿子身边，轻轻戳他的手臂：“之前我和陈澈一块逛街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我还好奇呢，我皮皮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好的小姑娘捞着的啊？你是不是骗人家什么了？”
顾哲航简直无语：“全世界就你和你老公是真爱。”
“你可不许欺负人家，我可喜欢陈澈了。她好像是个喜欢逆来顺受的小姑娘，碰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自己消化掉，这样可不好，你之后一定要多开导开导她，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不快乐的情绪也要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的。”
“我知道。”顾哲航直接起身。“你别管我们的事情。”
“喂。”
顾哲航顿住。
“就是她了？确定了？”
站在楼梯口的男生慢慢转过身，一脸认真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位长辈。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就是她了？嗯，就是她了。
确定了？嗯，确定了。
说实话，以前的他从来没想过他能跟陈澈走到那一步，因为那个时候他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有过任何奢望。她能看他一眼，或者理理他，或者吃他带过去的早餐，或者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现在，他甚至在跟她预约她的整个未来。
“除了她，谁都不要。”
只有她，只要她。
顾哲航转身上楼走进卧室，顺手锁上房门。
陈澈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在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翻身，钻进他怀里。
顾哲航垂眸盯着怀里的人，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以前总觉得举行婚礼这个行为太蠢了，两个人就这么走一个虚伪的流程，接受不知道是不是源于真心的祝福，背书般承诺彼此不论贫穷富有都会在一起，然后机械得如同完成每日任务一般过着接下来的生活。
他曾经真的想过，以后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不需要外人踏进他的世界。可是等他碰到陈澈，也终于愿意认真去规划未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想看她穿全世界最好看的白裙子，想看她手捧鲜花走向他，想看她认真听着牧师念誓词，想听她用嘚瑟了很久的伦敦腔说“I do”。
想疯了。
陈澈被他折腾醒之后，勉强撑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你不睡吗……阿姨是不是说你什么了？是不是凶你了？”
“没说什么，也没凶我。”顾哲航亲亲她的鼻尖。“进行了非常友好的交流，我们在商量一件关乎我人生的事。”
“啊？”陈澈彻底清醒过来。“什么事？”
关乎人生的大事？不会真的是觉得他们两个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想把她踹开吧？这……
“他们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陈澈瞬间愣住。
“我说，在合适的时候。”
“你……”陈澈咬牙。“谁要跟你现在说这个！”
“所以我现在想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陈澈刚开口，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愤地捏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我选择的时间了，那我们等天亮就去逛逛我喜欢的那家珠宝品牌店吧，正好他家的珠宝设计我都挺满意，挑个好看的。”
陈澈无奈望向天花板，却又被他亲亲眼睛，心紧跟着化成水，笑着抱住他，表情却依旧嫌弃得不行。
烦人。
“去不去？我要个答案。”
“不去。”陈澈笑嘻嘻，摆明了故意唱反调。“我不喜欢珠宝呢。”
“宋女士不是说了吗，喜不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一回事，我现在在履行送你礼物的职责。”顾哲航亲亲她的鼻尖。“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多送几个就是了。”
卧室的灯随后关上，陈澈在黑暗中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好烦。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