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
南溪呵笑一声，眼神盯着赵春花打量问道，“说的再明白一点，现在这种情况，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哪怕是你信口胡说，因为你咬准了我不敢让江云川知道，不是吗？”
赵春花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稍微愣了一下，笑意看向南溪，“你赌不起，不是吗？”
南溪换一个姿势继续问她，“你想出国，想离开这里，直接找江云川更好，不是吗？”
赵春花笑着摇头，“之前我也这样想过，但南安平的事情给了我一个启示，他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的呆在江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江云川以为他是你的父亲。”
“再者，南溪，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春花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继续说：“因为只有你开口，江云川才不会拒绝。”
“你放心，我……”
“我答应你。”
赵春花还想说什么，被南溪突然打断，反应了几秒钟，明白南溪这是答应了。
……
一个小时过后，南溪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赵春花，“我会跟江云川说的。”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手刚碰到门把，赵春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南溪，要想好好过日子，就让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南溪什么也没说，在门口停留了几秒，转动门把离开了。
“夫人，没事吧？”赵依曼问。
南溪看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回去吧。”
赵依曼点点头，终究没有多问。
开车回老宅的路上，南溪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物出神。
赵依曼一直在门外守着，并不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看出南溪的心情沉重。
好几次红绿灯路口，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好几次话到嘴边，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车子转进江家老宅附近，南溪突然开口。
“小曼，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吗？”
不等赵依曼回答，南溪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亲生骨肉况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夫人，我自小就被首长带回家，我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赵依曼语气轻快，轻笑一声，继续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会不会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我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全心全意的爱孩子，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首长对我恩重如山，我对江家全心全意。”
“从前是首长和少爷，”赵依曼扭头看一眼南溪，笑着说，“如今又多了夫人，我都会小心守护。”
说着车子停在老宅大门，两人就此打住话题，赵依曼去停车，南溪下车径直往回了房间。
南南溪躺在床上回想赵春花今日与她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按照赵春花所说，江母当年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是她陪着江母多次去医院看诊，可她为什么不记得？
周文才既然是主治医生，也按照他们的要求，私下换了江母的药物，按理说几人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相安无事的同伙，为什么突然反目成仇……
记忆中她与江母的关系并算不上特别亲厚，为什么会是她陪着江母，江母最后一次与她见面，她为什么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如赵春花所说，是她言辞刺激了江母，导致江母病发，失手将人……
不，不会的，南溪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当年警方断定江母是自杀身亡……
南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努力回想那段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她到底忘了什么？又怎么会突然忘了？
为什么她的记忆和赵春花说的完全对不上号。
但无论真相是什么，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江母的事情可能与她有牵扯，但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叩叩叩~
“南溪小姐，您在吗？”
张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翻身起来，简单整理一下头发去开门。
“南溪小姐，江先生让我叫您过去书房一趟。”
第58章 他一直都知道
书房门口，南溪长舒一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抬手敲开门。
“南溪小姐，请进。”赵瑞从里面将门打开，伸出右手，侧身示意南溪进去。
南溪没想到赵瑞也在，微微愣了一下神，朝他点点头，抬腿走进书房。
“小溪，来，坐。”江鸿正从桌后起身，说着绕过书桌坐在沙发上。
南溪点头坐下，这才发现，赵瑞并没有跟着他进来，而是关上门离开了。
“江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江鸿正很少单独叫她到书房说话。
按照老爷子的话来说，丫头是用来疼的，眼睛可见不得脏东西。
江鸿正神情温和的看着她，“去见你母亲了？”
南溪点了点头，“赵春花醒了之后说要见我一面，本来是要一起去的，公司临时有事，就让小曼陪我去了。”
“小曼？”江鸿正听到她这样称呼赵依曼，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笑着说道：“你倒是大度。”
“江爷爷知道？”南溪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江鸿正对她这样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满，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小溪，江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比你明白，你们年轻人之间的这点小心思，爷爷看一眼都闲多。”
南溪被老爷子逗笑了，拉着老爷子的胳膊，故作委屈的摇晃几下，“江爷爷明明知道，还让她留在江哥哥身边，何况小曼还长得那么漂亮。”
“江爷爷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再说了，就小川的性子，也就你能拿捏，”老爷子笑着看她一眼，继续说，“你猜一猜留在老宅的这些人，最重要的一条纪录是什么？”
“什么？”南溪一脸疑惑的问。
“少爷不喜与旁人接触，要时刻保持距离。”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这是小川自己加进去的。”
“……”
南溪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确实是江云川能做出来的事。
老爷子笑意吟吟看着她继续问道“小川的书房你进去过了？”
南溪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见过谁家书房的座位在门口，离书桌十万八千里，真怕这些下属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南溪这才反应过来，看一眼老爷子的书房，沙发就放在书桌一旁，在回想江云川书房的布置，确实有些远了。
眼见南溪心情好了不少，老爷子开始与她说正事。
“小溪，今天你去医院，想必听了不少事，你是怎么想的？”
南溪听到老爷子这么问，心里也算有了底。
其实，她本来也没想瞒着，如今老爷子主动开口问她，倒省了她纠结犹豫的如何开口的心思。
“江爷爷，我不知道。”
南希说着将脖颈的项链取了下来，吊坠旋转拧开，接入手机，手机播放她与赵春花的全部对话内容。
……
一个多小时的录音，江鸿正越往后听脸色越难看……
录音播放完毕，南溪将项链重新组装带回脖颈。
江鸿正低眉沉思，一言不发，她很少见到老爷子这般严肃，静静坐在一旁等着老爷子开口。
五分钟，十分钟，南溪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老爷子抬头看她一眼，长叹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小溪，有些事本来是想瞒着你，如今觉得还是告诉你，你有知情的权利。”
“江爷爷？”
听到老爷子这样说，南溪心中越发的紧张不安起来，老爷子看出她心中忐忑。
老爷子轻笑一声，抬手拍一拍她的肩膀，宽慰说道：“小溪，不要多想，小川母亲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爷爷要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跟你有关，也跟小川有关。”
“江爷爷，什么事？”跟她有关，跟江云川有关，他实在猜不准，老爷子要说的是什么事。
江鸿正沉声开口，“今天赵春花跟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当年警察勘探认定自杀，也是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南溪不敢多想。
“我太了解我这个女儿了，自尊心强，为人又骄傲惯了，就算是天塌下来，自杀这样的事情，”江鸿正说着看一眼南溪，“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设计。”
“可是谁敢做这样的事，小溪，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必定出于一定的原因，要达到一定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比他现在所拥有的要好很多。”
“如果不是这样，没有人愿意去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小溪你觉得，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图的是什么呢？”
不等南溪回答，江鸿正继续说道：“要么为权，要么为财，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江爷爷就将你排除在外的原因。”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老爷子我看得清楚，你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看着整天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
听到老爷子这样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的江爷爷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却也由着她胡闹。
“按照江爷爷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无欲无求，姜爷爷就不怕我一直在骗您。”南溪笑着问。
江鸿正看她一眼，神情宠溺的哼笑一声，“无欲无求，你这小丫头也敢说这四个字，你就差把自己的心思直接写在脸上了。”
“啊？那江爷爷说说我有什么心思？”南溪继续追问。
“你以为张嫂他们是怎么知道小川的踪迹的？还不是老爷子我有意透露给他们的。”
南溪这个时候才明白，怪不得她每次都是一找一个准儿，合着是老爷子给她创造的机会。
“小溪，爷爷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别的，是想替我那傻孙子讨个好。”
“小川他，一直都知道，当时警察在现场采集到了另一个人的血样，是A型。”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南溪一脸懵。
“是和你没有关系，但是那个时候，小川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你……”
老爷子又说了许多，南溪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无法想象江云川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走向自己。
一直都知道，一直都信她……
叩叩叩，赵瑞敲门进来，神情复杂，南溪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首长，赵春花死了，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信，是给南溪小姐的。”
“……”
第59章 我欠你的
“首长，赵春花死了，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信，是给南溪小姐的。”
南溪一脸震惊，眼神看向赵瑞再次确认。
赵瑞没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南溪顿了几秒钟，伸手将信接了过来。
薄薄的信封，上面用钢笔写着南溪两个字，孤零零的一张纸，信上只有孤零零的六个字：这是我欠你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赵春花的笔迹，隽秀清逸。
如果说字如其人，那么她根本无法将赵春花的字迹和她先前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
这一瞬间，她几乎相信赵春花有苦难言，这么多年对她这位亲生母亲的抱怨满，烟消云散。
南南溪心中不解，将信递给一旁的老爷子。
她实在想不通赵春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几个小时前还不是这样的。
赵春花叫她过去，跟她谈条件，不就是为了要出国，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人就没了。
人死了，又留下莫棱两可的一句话，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与她有关。
“江爷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南溪低着头说，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老爷子将信还给她，眼神看向赵瑞。
赵瑞会意，转身面向她，接着老爷子的话继续说。
“南溪小姐，应当是赵春花自己的选择，根据医院传回来的视频，您走后有医护人员有进去查看，陪同的人也说，赵春花当时并无异常。”
赵睿话音刚落下，门口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下一秒江云川推门进来。
房间内氛围安静沉重，江云川走到老爷子跟前叫了一声爷爷，挨着南溪坐下。
“怎么了？”江云川看着赵瑞问。
赵瑞的语调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赵春花死了。”
江云川安静了几秒，“打电话让黄公子过来一趟……”顿一顿语气又继续说，“让他直接去医院。”
“是。”赵瑞退了出去。
“黄公子？”南溪看向江云川。
江云川说着拉着她的手放在腿上，安慰道：“是黄青山，放心吧，一定能查出真相。”
南溪点点头，黄青山的能耐她是知道的。
江云川看老爷子一眼，“爷爷，人找到了，律师在跟进后续，如果不出意外，出不来了。”
江鸿正点点头，“你做的对，有些事情就该交给相关部门去处理，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忘了底线。”
